含月點頭,一個是字還沒回出口,就見衛東陽蓦地變了臉色,握着珠子的手瞬間青筋暴起。
……好!很好!
……殺人誅心,也不過如此了!
裝作沒事人一樣,由着冤苦的憤怒,在心時奔騰沖突了兩天的衛東陽,看着手上的珠子,回想到前日在芍藥圃,徐婉回的那招還君明珠,再忍不住,擡手一砸,直接将手中價值連城的寶珠,摔到地上,碾了個粉碎。
他發怒,擲珠,隻發生在眨眼之間,不說近在咫尺含月,就連公主含真并及房氏吳氏和滿院諸人,都猛然被他吓了一跳。
一時間,衆人都隻反應不過來,不知何以好好的,他突然暴怒生氣至此,就中,更以含月最不明白,畢竟月餘來,衛東陽每日去晚香院,如何跟徐婉自然親近相處融洽的,沒人比她更清楚,眼下别說徐婉隻是讓她過來送還顆珠子,就是讓她過來,跟衛東陽要一斛同樣的寶珠呢,自家世子爺也萬萬沒得莫名生氣發火至此的理。
想到去年暮夏時節,自家姑娘剛來候府的時候,因一時不覺,惹惱了自家世子爺而不知的情景,含月心頭一凜,腦中念頭閃過,霎時便隻明白過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自家姑娘和世子爺之間,另生嫌隙了!
一思及此,含月霎時便隻想到了日前,徐婉和衛東陽出門去給衛東宇送行,那是她近日來,唯一沒有在兩人相處時随侍在跟前的時候。
因着那日,為着是給衛東宇送行,徐婉衛東陽都是騎馬出城,沒有坐車,而她和柳枝柳條都不會騎馬,所有沒有随侍出門去伺候,隻留在了家裡看屋子。
……所以那日在外頭,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趕叫姑娘惹惱了世子爺。
可,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呢?
想着,含月心下裡止不住的着急,一時沒控制住視線,下意識的看向站着階下,慫着腦袋且目光躲躲閃閃的方青。
含月沒控制住自己的反應,邊上含真含笑、房氏吳氏并及公主,誰不是人精,把她的樣子和方青的反應看在眼裡,心裡電光火石都有了計較,隻一時間,當着衛東陽的面,看兒子臉上還餘怒未消,有些話,也是不好趕着就追問,公主隻先壓下心裡的擔心和莫名生起的不安,趕着先哄兒子:
“……一顆珠子,就是哪裡惹了你,也沒得兀地就發這麼大的火,你不喜歡,隻丢給小幺兒們,讓他們拿去,遠遠扔了就是,何必自己發火生氣傷身子……”
說着,公主隻伸出手,要去拉兒子,替他順氣,衛東陽卻隻一讓,避開公主的手,他脾氣發過,也是反應過來自己失了态,但徐婉不在,當着房氏吳氏公主的面和一幹奴婢下人的面,自己的脾氣,本也沒什麼好遮掩忍耐的,心裡不爽,誰的面子都不用給。
衛東陽青着臉避開公主的手後,一甩袖,轉身怒火沖沖進了寝殿,他一走,院中衆宮娥小厮們,也是面面相觑觑,一時間,隻不知該做何反應,更不要說擡頭去看公主和房氏吳氏兩位少奶奶的表情,院中死寂般的靜了半晌,最後,還是二少奶奶吳氏強撐着打破沉默,讪讪開口道:
“……娘,小叔心情不好,我們也不要在他院子裡惹他眼了,由他自己在屋子裡生悶氣吧……方才在外頭,關于候爺回來,那邊府裡的布置安排和人情往來,您還有好些沒跟我和大嫂說呢,咱們回前去,繼續商量看看怎麼做吧……”
聽吳氏說到将要回京的衛候爺,公主難堪的臉色也是一下好了些。
原來趕着聖駕在梁園遇刺,聖人回到宮中後,不日便下了旨,召在北境巡邊的衛候爺立即回京領九門提督職,并再掌京師兩營兵馬。
隻因是宮中出的密旨,不說公主和候府,就是朝中許多文武大臣,都不知道,還是兩日前,回京的大軍入了永定地界,消息傳回京,公主才收到宮中明發的旨意。
本以為夫妻分離,要一年半載,哪想才不過相隔幾月,衛候爺就回了京,公主心裡高興,又有了事情忙碌要做,連帶把侄兒離京的愁緒都淡了些。
結果哪想兒女是前世債,難得才把對侄兒的念想淡了,親兒子這頭又出了妖娥子。
想着,公主頭疼的揉了揉了額角,就着吳氏的話,拿目光一一掃過跪了一地的宮娥和小幺兒,最後把視線落到方青身上,轉頭吩咐身旁的含真:
“……把他帶去前頭,先看起來,我一會兒有話問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