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徐婉去見官嗎?!
說實話,衛東陽真沒想過,不管是親眼見到徐婉殺人的時候,還是親耳聽到徐婉承認自己身世的時候,比起綁徐婉去見官,追問徐婉是不是寒江北徐一族的人,或是不是徐英的女兒。
此刻當下,衛東陽更想知道,更想問徐婉的;一是先前拒絕他的情意,說兩人不是同路人,是不是因為自己的身世出身,二則是,知道不知道死得滿山谷的要殺她的人都是什麼身份來曆,為何他們為了殺她,敢冒天下之大不諱,在天子腳下犯上作亂,她跟他們之間是有什麼仇怨,能叫對方如此不計後果。
畢竟就像他跟徐婉所說,此地是京師,别說是飛賊刁民江湖刺客,就算是他,真要殺了人,三法司裡,他也要進去走一遭,受一番審。
然而,也幸得此地是京師,江湖手段,在規矩羅網重重的京師,寸步難行,但在規矩羅網之上,卻有一個,可以無視一切的存在。
思及此,衛東陽腦海中,迅速有了個釜底抽薪徹底解決問題的辦法,他把目光從徐婉臉上移開,看向地上,夾雜在數十來具醜陋幹癟或老或壯屍體中,淺香閣桂姐兒卿姐兒秦仙等一衆歌妓的屍體。
比起月餘前,在太液湖畔乍見時的鮮活明媚,如今倒在地上的淺香閣衆歌妓,不是斷手斷腳,就是肢體殘缺,明顯在死前,遭受了非人的虐待和折磨。
視線一一巡尋過衆歌妓的屍體,最後,衛東陽的視線,重新回到徐婉的臉上,深深看了徐婉一眼,按下徐婉舉着的雙手,彎下腰,撿起地上的追魂刀,輕輕擦了擦,遞還給徐婉,道:
“……把刀收好,剩下的事,我來處理!”
徐婉一怔,衛東陽卻沒再說自己要怎麼處理?隻回頭叫易明錢剛嚴子林,要他們同他快馬加鞭回城,又吩咐讓剩餘的侍衛同徐婉一起留在山谷,看着現場,不必亂動一絲一毫。
說完,衛東陽沒再看徐婉,隻領着易明嚴子林和錢剛,飛速走了,三人去不多時,個半時辰後,一陣齊肅整齊的轟隆腳步聲響,易明和錢剛,隻領着錦衣衛北鎮撫司的人,回轉了來。
北鎮撫司來了約近百餘人,一進山谷,便隻将現場團團圍住,領頭的都指揮佥事看了眼谷中屍橫遍野的景象,目光有意無意落到徐婉身上,臉上閃過抹意味深長的笑來,跟着舉重若輕的一擺手,朝候府衆侍衛道:
“……後面的事,由北鎮撫司接管,這裡沒你們的事了,散了吧。”
北鎮撫司,直屬内廷,他們經手的案件,都是天子欽定,别說應天府衙和五城兵馬司,就是刑部大理寺,也無權過問一字。
候府衆侍衛聞言,松了口氣,易明越過北鎮撫司衆人,走到徐婉跟前,低聲道:“……世子爺尚在宮中,命我等回來後,先同姑娘回府……”
天很高,高有九重,但九重之上,還有天子端坐。
天子的權子是淩駕與一切的存在。
這的确是釜底抽薪,解決一應麻煩,最徹底的辦法。
隻是,今日之事……對着那至高無上的存在,他是怎麼回說的呢?才能在短短的個半時辰來,讓天子下诏令,命北鎮撫司來接管處理收尾,并輕描淡寫的放她離開?!
應該并不容易吧,畢竟……畢竟後面的原因,徐婉心知肚明,遂不再想,隻面無表情的朝易明點了下頭。
侍衛們遂立即整隊,跟到易明身後,一行人在北鎮撫司衆人的注視下,沿原路出了山谷,回到來時的大道上,翻身上馬,奔馳回城。
等進了城,回到候府,天邊已是夕陽隐隐,黃昏将及,衆人在門首下了馬後,除易明外,衆侍衛皆各自回了崗位,隻易明,一路随着徐婉回到晚香院外,看四下無人,頓時從袖中,小心掏出卷密封着的明黃筒封來,遞給徐婉,道:
“……這是世子爺吩咐小的給姑娘的……方才人多,不便當衆拿出來,忘姑娘見驚!”
但凡與明黃相關之物,都宮内那至高無上之人有關,徐婉看着遞在眼前的筒封,沒動,隻跟易明确認:“……給我的?”
“是。”易明點頭,道:“世子說,隻要姑娘打開來,就知道他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