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願再回去了，我隻願在這消耗我的畢生的時光，至少我是開心的。我一旦出宮，年歲漸長，找不到任何謀生的工作，我也沒有家。這些年在辛者庫存下來的銀兩，也不夠我活的。”

莫蓮沉默了，她不知道怎麼安慰這個苦命的女子。

不，她知道，隻是她做不到。

再多安慰的話也沒辦法讓改變這軒轅城的規矩，留下她。

“你若是真的不願意走，可以照顧老太監…”，義正開口地很猶豫，她也知道自己這話沒有底氣。

“怎麼了？”莫蓮還沒弄清楚狀況，但是她聽出了義正語氣的反常。

“早就…沒有什麼空缺了。”小婵補充道。

是啊，軒轅城裡像無女這樣的女孩無數，誰都想留下來。

莫蓮轉過頭去，手拽着自己的胸口的衣衫，不願言語。

“無女，你容莫掌事考慮一下吧，先回去睡吧。”

義正看出來莫蓮的心事，扶起來無女，讓她先離開了。

待無女走後，莫蓮轉過身來。

“要不不管吧，天下到處都是可憐人，我們哪裡能救濟得過來。”

莫蓮一隻手揉着太陽穴，另一隻手剪着蠟燭的燭心，自言自語。

義正和小婵都沒有回答，二人幫莫蓮擺好桌椅，準備離開，突然身後的人又來了一句。

“怎麼，讓她們留下來？”

義正嘴角微微上揚，“你不是不想管嗎？”

莫蓮對她翻了個白眼，“你倒是說說呀，宮裡的規矩？”

“如果不是有職位，功大之人可留，有職位者上奏，也隻能留兩位。”

“知道了。”

莫蓮示意她們離開了。

雪下了一夜，莫蓮這一夜好像聽見了樹枝低落的聲音。

辛者庫的人永遠在勞作，此刻天剛亮，院子裡又開始了新一天的活兒。

伴随着宮女們腳步的，還有幾聲輕微的敲門聲。那敲門的主人似乎是有些膽怯，手指落下的間隔也十分漫長。

莫蓮壓根沒睡好，這會兒自然是被吵醒了。

“進來吧。”

是無女，她帶來的，還有新鮮的水餃。

“哪兒來的？”

“我去禦膳房買的。”

莫蓮知道，這又是花了不少錢了。那些人看着無女沒權沒勢，更能肆無忌憚展現貪婪的嘴臉，中飽私囊。

“管事，我。”

莫蓮怕她又來求自己，正在醞釀拒絕的說辭。

“我昨天太過于任性了，朝廷規定的道理，豈非人力可改？”

這番話打斷了莫蓮的思緒。

“那你這是？”

“來給你賠罪，你對待我們，真的是足夠好了，我一輩子都會記得的。還有幾十天就要離宮了，想在出去之前多做幾身衣裳，拿些工費，您看成不。”

莫蓮掏出一百文錢，“想要做衣裳，就把這個收了。”

“不不不…”

“收了吧，否則就不給你做了。禦膳房那些人，一個比一個不像話，别再為我花這不必要的錢了，他們看着我有娘娘傍身，上趕着巴結我，給我便宜的價格…對于你們，他們知道你們沒錢又沒勢，一定會把價格說得高高的，還要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來，下回不用做這沒必要的事了。”

“好，那我收了。”

無女拿了銀錢，便出門了。

莫蓮去水庫旁，幫她們鏟了鏟雪，随後便拉着義正，進了自己的屋子裡。

莫蓮先讓她坐下，然後去自己床底下，把遺妃第一次賞給自己的桂花簪子遞給了義正。

“義正，我想請你幫忙。”

義正看着這貴重的東西，似乎猜到了莫蓮想要做什麼，“你說吧，什麼事。”

“我想找于舒借點銀子，你能幫我說說嗎，我把這個抵押給他。”

義正猜出了莫蓮的意思，“這…”

“我知道你為難，隻是我現下隻有一兩黃金。這個簪子，我去問了，也就值十兩黃金，我想在盛安城開一間鋪子，若是沒個五十兩黃金，所有成本是萬萬不夠的。”

義正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

“于舒也沒有那麼多錢，再說了就算有，明明是虧本的買賣，為何要借給你呢？”

莫蓮聽義正這麼說，也覺得有道理啊。是啊，憑什麼呢？

“你昨天不是說，不管了嗎？”

“我也是想自己賺錢。”

“我支持你，我和小婵。”

莫蓮聽到這話，不以為意，“謝謝你們，我的精神支柱。”

“不，我們三合夥兒。”

莫蓮石化了片刻，終于反應過來。

“你開什麼玩笑，你要知道這是…”

“我沒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