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那鵝黃身影就到了霖閣下,齊勝德要往前走近卻被她叫住,“當心刀劍啊齊公公,還是我過去吧!”
他冷飕飕瞥了眼霖閣第九層飛檐上懸着的那把劍。徐風知的刺月。
這又是鎖閣又是讓劍守閣,她着實是膽大包天任性妄為,齊勝德深吸一口氣也壓不住火,她怕不是根本沒把他們欽南放在眼裡吧。
徐風知那張臉剛出現他面前,清冽香氣便蕩着風飄洩出一縷,齊勝德難以置信地看向她,心裡涼透了一半。這香氣上次他端着燭火湊近孟憑瑾想看清楚頸間有無咬痕時嗅到過一次。
清冽花香,絕不會錯。
這是綁着他們殿下待了多久竟蹭上他們殿下的氣息??
他火氣難壓,連行禮都不願了,冷哼甩袖質問道,“你昨夜要那兩壺酒到底是幹什麼的。”
提起昨夜绻意,寒枝雪好似又在鼻尖鬧她要她摟抱。徐風知面不改色,“我喝的。”
齊勝德一聽擰眉,“我們四殿下沒喝一點?”
“沒啊。”徐風知移目。
齊勝德氣極反笑,“沒喝他睡在你房裡!徐風知你别裝!我們四殿下那已是奂京城第一美人!他坐你面前你不灌他說出去誰信?”
齊勝德愈說愈憤然,腦海裡甚而在古怪裡叫嚣着她憑什麼坐懷不亂,他們四殿下那般朗月清風之身她徐風知憑什麼不惦念!
徐風知擡頭看着火氣沖天的齊勝德,齊勝德一愣,繼而見她竟認真皺眉反駁道:“是天下第一美人。”
齊勝德兩眼一黑,從牙縫裡艱難擠出幾字,“徐風知你嘴真硬。”
就這還說沒灌他們四殿下。在意的要死了都。
徐風知看向一旁,半天終于開口,“他自己喝了點,醉了,就順便睡在房中了,我昨夜沒睡。”
全是實話。
但這種明顯在遮掩什麼重要過程的言辭瞞得過旁人,卻是瞞不過齊勝德的。
比如這順便二字。順便在哪裡?他猜螭龍這會兒多半已經一圈圈盤起龍尾窩在她徐風知榻間被褥裡。
可他瞄了眼周圍紛紛露出探聽神色的衆人,把一衆火氣往肚子裡咽,表面點了頭,實際上牙都快咬碎。
沒辦法再問下去。倘若問着問着得出來個他們四殿下已然被她得手的結果——齊勝德随着她拔高聲音刻意強調,“哎!就是說你二人清清白白并無瓜葛!”
徐風知怎會聽不出這是在将他二人劃清界限斬斷一切,她眸中幽深猶漩,喉嚨輕微發癢,快要兜不住孟憑瑾頸間此刻滿是紅痕之事,咽回千百次,每一次都刮過心頭一片。痛,她怕痛。
她忍着,吐出幾字。
“是。沒有私情。”
言罷便輕而迅速地眨了眨眼,仿若心緒未動,問齊勝德,“孟憑瑾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齊勝德憶起那夜銀鈴叮咚,姝妃也曾佩過銀鈴,說是他們峂羅族内傳統。若是他和峂羅殘部有交集,那孟憑瑾想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可太難了。
往事厚重,他蹙眉歎道,“應是知道的。”
徐風知默了默,“他若是知道卻不言明,你們如今大張旗鼓鬧這麼一出來,未必應他所想。”
齊勝德怔然想透,是啊,孟憑瑾早就知曉自己是欽南四殿下,為何隻字不提呢。
徐風知從他茫然神色上看出他們并未想過孟憑瑾,輕歎說:“你先帶他們撤了吧,這消息不要捅到宮外頭,等他自己決斷吧。”
見她似乎要走,齊勝德後知後覺地想起件重要之事,伸手不依不饒拉住她,“你把你那劍收起來,靠近霖閣就傷人算是什麼道理。”
徐風知無奈笑着,卻搖頭不依。
齊勝德心中升起個不好念頭,不可置信地追問她,“你要做什麼啊!你還沒鎖夠?”
他指的自然不是鎖霖閣。
他很清楚徐風知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因為那雙黑漆漆的眼瞳不悅地破掉了一層堅冰,她啟唇是輕巧語調,悄聲答道:
“沒有噢,我沒鬧夠。”
她的輕飄态度讓齊勝德的神經徹底崩盤,他緊攥她的手腕扯她湊近,咬牙切齒地警告她不能再亂來,“霖閣内鎖的是龍。”
徐風知又露出那認真神色,反駁他,“是狐狸。”
齊勝德氣得再也使不上力倒進身後幾人身上,徐風知悠悠然走掉。
他撐着幾人站直,“你去何處!”
“我回籠覺。”徐風知頭也未回,“都不準靠近霖閣,刀劍無眼。”
齊勝德身旁的小宮侍看着那人遠去幽幽歎道,“唉,她為何不願意娶四殿下呢。”
後腦勺忽然被人輕輕一拍,一回頭是他師父氣得兩眼翻白,“低聲些!”
……
一打開門狐狸就落進她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