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風知眯起眼,什麼也沒說卻漸漸松了力,不再試圖拽回來,孟憑瑾沉重晃腦袋想要側眸去看她,可自己放進來的兩條蛇連一點預告都沒有猛地纏上了他,不客氣地按住他的舌撤出了手。
痛意與一次掠奪所帶來的不适感讓他眼底迅速暈染淚意水色,委屈嗚咽了好一陣,徐風知冷漠将他攬抱到桌上坐好,傾身時跟他說,“不準拍門,手疼沒人會管。”
他見她要離開,着急想從桌上下去。
徐風知稍稍側頭看過來,“我去收拾你捅的簍子,不準動就坐在那裡。”
美人偏眸,不喜歡被丢下但依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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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殿内,符臻靠在床榻上,歪頭笑意盈盈注視着昨天晚上剛給他一劍的徐風知,滿不在乎地舊事重提,“你昨晚刺得不好,怎麼就偏了呢。”
徐風知看他面色蒼白眼中無波,“我原先以為,你殺孟憑瑾是為了掩蓋你對皇帝起殺心之事。”
符臻忽地笑出來,隐約露出幾分瘋癫本性,“我才不會為這種小事殺我弟弟。”
“徐風知你大概不知道,他這幾個兒子想殺他的可不止我一個,他也未必不知曉啊。”他笑着用手背拭去眼淚,“隻是我做的出來罷了。”
“啊不對,”他頓了頓,“這也是他自己造的孽,我隻是推了那麼一把。”
“那鬼氣聽說是他的女人之一,”他苦苦思索了好一陣做了罷,“名字不記得了,但事兒我還記得。”
“不幸被他一眼看中,逼着進宮侍奉他,人家在宮外頭早就定過婚事了,啧啧,”他胸前傷口疼痛,面色又白上幾分,卻還在冷漠笑着,“臉都不要了。”
這和徐風知聽說的版本不一緻。
符臻見徐風知遲遲不開口,在宮中這麼多年他對于一切都洞悉有度,他歪頭唇齒間洩出一聲短促冷笑,“我猜他們多半是告訴你,她進宮是不情願的,但是卻沒告訴你是為何不情願。”
“他們總是如此。說騙你嘛,好像也沒騙你。就是,也沒一點真心。”他那真假難辨的笑容終于碎了一地,面無表情,“惡心。”
“符臻。”符臻循聲望去,徐風知神色冷漠,“我一開始警告過你了,不要招惹孟憑瑾。”
符臻愣了愣,很快就挽上個笑,“你果然喜歡他。”
徐風知不應聲也沒影響他繼續興緻勃勃地說下去:“那你盡快将他娶走吧,娶走我就不殺他了,不然身在此局之中不是我殺他便是他殺我,我不先動手的話豈不錯失先機。”
詭異上揚的語調飄蕩在這樣不似活物呆過的殿中更加冰冷,每一字落在地上都讓人脊骨發寒。
盡管知道就算以後符臻要布下什麼殺局也不足為懼,某人肯定能自己應付過來的,但徐風知這一刻卻是真的動了殺心。
隻因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孟憑瑾以後将會活在可怖的明槍暗箭之中,四面都是漆黑刀劍。她怕他一不留神就被吞吃,她不想他活在危險中,更不想他變成對于應付危險而遊刃有餘的樣子。這總是殘酷的。
“你要殺了我嗎。”依舊是輕挑的語調,她望過去,那張蒼白的臉上依然帶笑。
可是徐風知眼裡的冷漠連一點松動的迹象都沒有,“不,殺你會髒了我的手,我會把這些事統統告訴給你爹,你大可以讓那些高手什麼的來沖着我一人殺了滅口,我等着你。”
符臻聞言輕笑了一聲,有不屑也有淺薄苦意。他觀徐風知起身要走,溫柔笑道,“你要走了嗎?我差人送你。”
“不必,我要去你後院找找東西。”徐風知頭也未回。
符臻擰眉,随即轉眸給身旁宮侍使了個眼色。
沒過多久那人回來一五一十向他禀告:“她去後院找到幾件衣裳…就走了。”
符臻一聽又靠回榻上,眼中涼薄沉郁不加掩飾。
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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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真覺得孟憑瑾是個過于固執的性子,要他不準動真就坐在桌上沒動,徐風知轉念一想,也算乖。
他一個人待着無趣醉意又消解不掉,便垂着頭昏昏欲睡,狐狸腦袋時而一栽,即便她推開門也沒能驚擾他。
徐風知将拿回來的東西堆在桌上,接着打開方才路上順來的小瓷瓶,握住他垂在桌旁的纖細腳踝。
當時鐵索扯出來的紅痕沒能消掉多少,還變得更紅,看起來很疼。但某人一句疼也沒提,忍痛倒是很厲害。徐風知無奈咽回心中郁悶。
微涼的白色藥膏塗在他腳踝。
她專注做這件事沒注意到孟憑瑾已經醒了。
還是他的腳虛虛點了點她手心,她下意識握住擡頭,美人向後撐着身體,似乎殘留着倦意,笑眯眯打了個哈欠。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已經這樣很多很多年,過了很多很多個這樣的日子。
綿長的绻意裡,她長久地望着那如畫美人,啟唇猶如私語,聲音愈發輕細。
“幸好我沒做女帝。……欽南若送你來和親的話,我怕是要做昏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