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雙方交手的一開始,金屬異獸就曾進攻過姜玉弩握持着樹枝的右手,但她那時沒有多想,她以為那隻是一種基礎戰術,就像兩個人類在交手時,如果有機會一招重創對方的慣用手,打傷對方的“作戰長闆”,那麼對方戰鬥力一定瞬時間大打折扣。
這是一種完全合乎常理的戰鬥思路。
在這疑似有腦子的“機械元素獸”眼中,毫無疑問,姜玉弩從最開始就抽拔樹枝去抵禦它進攻的右手,明顯就是屬于姜玉弩的“作戰長闆”了。
所以她一點都不奇怪對方總想追着她的右臂進攻。
但在幾次三番正面硬拼之後,姜玉弩漸漸察覺出來,對方似乎隻是想要把她的樹枝挑飛,沒有要直接廢掉她的右胳膊的意思。
是想要把手中握持武器挑飛,還是想要把人的整個手臂廢了,這種微妙的差異在戰鬥交手過程是能被感知出來的。對方每一擊的攻擊走向,蘊藏在攻擊中的勢能,還有在變幻規律中暴露的最終攻擊落點……這些信息隻要采集足夠,都能幫助人判斷對方的核心攻擊意圖是什麼。
姜玉弩摸清了對方的意圖,卻為這份逐漸清晰呈于眼前的意圖而摸不着頭腦。
怎麼回事,是因為這家夥胳膊短粗短粗的,杵在地上的足爪也沒人類的五指靈活,所以看不得人類能直立握持工具來輔助?
金屬異獸打起來仿佛不知疲憊,它的下一擊仍然瞄準了姜玉弩右臂,核心目标依舊是她手中樹枝,它閃着寒芒的尖角像是一雙長在頭頂的峨眉刺,在悍然使用這對刺去刺挑姜玉弩的手腕。
姜玉弩的手腕先感受到了被迅疾突刺掀帶起來的氣流,那是一小股尖銳的風,直沖她右手腕而來,她靈活閃避,調轉身體重心,擰腰用自己左肩去迎上這股風。渾身被金屬裝甲覆蓋的異獸見狀,馬上更改攻擊軌迹,勁風擦姜玉弩的肩頭而過。
對方龐大的身軀一躍繞至她側身後方,給她的側方視野都短暫造成了一片陰影,讓她感覺自己眼角餘光一暗,緊接着,那種右手被瞄準的尖銳感被回傳給大腦,金屬異獸再度讓攻擊面向鎖定,定準在姜玉弩往後撤移的右手腕——以及她握持在手的樹枝上。
“你可真執着啊。”姜玉弩膝蓋微屈,滑步撤出金屬異獸的攻擊鎖定範圍。
她頭也沒回地問對方:“我這根小樹枝到底有什麼讓你耿耿于懷的?還是說,你看不慣别人拿武器跟你打架?”
非得大家都一樣的赤手空拳,這樣才符合戰鬥公平?
尖銳感緊追在身後,勁風又從後方席卷上了姜玉弩的感官,她快速朝前助跑兩步,縱身躍起,人在空中擰轉接近90度,然後雙腳在近前的樹幹上一蹬,人便橫掠過正從後方疾奔而來的金屬異獸上方。
同時,她手中的樹枝仍被綠色異能包裹着,隻是此刻,它不再是先前的那根首尾圓鈍的“綠光長棍”,它的一端已經被異能凝出了尖刺,由長棍變得更接近一杆長槍。
姜玉弩橫掠過金屬異獸上方,“長槍”被她用力向下一刺!她雙手握緊了長杆,聽她異能凝聚出的槍尖在元素獸的堅硬裝甲上刮擦出了一片令人牙酸的金屬碰撞連音。
“咯吱——”
那種金屬彼此碰撞,銳器在金屬上用力劃過的聲音是真讓人牙酸,對這種聲音極其敏感的人可能還會感到寒毛倒豎。
姜玉弩也覺得這聲音不好聽,但她更加覺得不好的,是她已經徹底确定:無論她再如何捅,刺,劈或者砍,這隻“機械元素獸”的防禦裝甲都無法被她破開。
對方不僅戰鬥力跟其他金屬異獸不在同一量級,防禦也疑似點滿了。至少以姜玉弩目前的攻擊方式,她完全沒辦法破甲。
無法破甲,無法探尋到元素晶核的位置,這場戰鬥就會變成一場持久的,且無意義的消耗戰。
姜玉弩确信自己富有耐心,但她并不确信跟面前這個武裝得跟鋼鐵王八罐頭一樣的家夥相比,她能夠更加富有耐力。
找準令自己喘口氣的空檔,姜玉弩揮臂,之前一直牢牢包裹着樹枝的綠色異能像朵被吹了一口大氣的蒲公英,在樹枝四周消散了,露出了其内的樹枝本貌。
姜玉弩決定冒個小險。
既然對方一直想要引導她撅棄使用媒介,似乎特别希望她直接以異能攻擊,那她不如真試着用異能光球去攻擊一次,看看究竟會出現什麼情況?
說幹就幹。
姜玉弩做好了面對任何結果的準備,她把樹枝重新插回腰側,左手凝聚出綠色的光團,然後擡手,看起來輕飄飄的異能光團瞬間有了千鈞之勢,被她投擲向了“機械元素獸”的正臉。
打人就得打臉!
綠色異能光團與金屬異獸正面相撞,姜玉弩甚至覺得在某個瞬間,對方主動把動作停了一停,不再快速移動,主動承接了她的這一次攻擊。
很快姜玉弩意識到,對方也的确有本錢來正面承接這樣的異能攻擊。
——因為她的攻擊被對方吸收了。
綠色的異能光團,猶如一團被砸進了沙漠中的水,它正面撞上“機械元素獸”的正臉,卻飛快被對方吸收,能量光直接被吞沒進對方的身軀,隻在元素異能和對方體表的接觸面上留下了一抹綠色光暈。
這份被吸收的異能令“機械元素獸”的面甲都泛着綠光。
姜玉弩還是第一次看見能吸收異能的元素獸,她搜刮遍自己腦海裡關于異能元素獸的知識,卻發現起碼就她的知識儲備而言,她還沒學到有這種能吸納攻擊異能的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