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頭一看,在後面仿佛嗓子裡忽然灌羽毛的是恩格校隊的臨時隊長。
學長咳得撕心裂肺且刻意。
在學長旁邊,才站着一個不知什麼時候在那裡的謝什。
薛展星也不避着誰,他保持跟姜玉弩說過悄悄話的姿勢,有點好奇地朝門廊台階上投去一望。
“他們是不是有事找你?”薛少爺說,“我想說的話已經都帶到了,你有事就快回去吧,我也不能在恩格的宿舍區待太久。”
來參加聯賽的外校師生們未必認識薛展星,不知道這個小金毛的身份及身家背景,但他往外來訪客的臨時落腳點來,總會有松南自家的學生注意。
以眼下情形來說,松南校董家的少爺還是不方便在友校的駐紮地停留太久——尤其這所友校還是恩格。
薛展星和姜玉弩道過别,又沖洋樓門廊上的二人一笑,分别得到學長的尴尬回笑和謝什的面無表情,他就從恩格的宿舍洋樓前離開了。
等小金毛身影在花園道上消失不見,謝什才在門廊前的台階上開口問:“那個金毛真是你的朋友?”
不知道為什麼,姜玉弩感覺謝少爺的語氣不像是在形容一個人,“金毛”在對方的嘴裡,聽着更像是在指代一個犬種。
這讓姜玉弩頓了一下,把心頭的那種詭異感撥散後才說:“算是吧。”
謝什立馬說:“‘算是’?”
少爺不僅重複詞彙的語氣有點微妙陰陽怪氣,他還兩個字間有停頓間隔,一字一頓念了遍姜玉弩的說法。
姜玉弩:“……就是那種确實算熟悉,彼此見過幾面,對方也幫過一點小忙的關系,我覺得這可以算是朋友。”
姜玉弩被謝什陰陽怪氣的一頭霧水,但她好心,怕以謝少爺的人際關系來說,對方壓根沒接觸過這種輕度朋友關系,還是跟對方解釋了一番對“算朋友”的定義。
謝什沒什麼表情地聽完,回給姜玉弩她非常熟悉的:“哼。”
姜玉弩:“……”
姜玉弩:“怎麼了,少爺,我有一個外校朋友這麼令人難以接受嗎?”
謝少爺陰陽怪氣:“我隻是有點驚歎于你對‘朋友’的定義,原來這是一件好像幾乎沒門檻的事情。”
說完謝什又轉身進了洋樓,留給姜玉弩一個高傲的背影。
姜玉弩轉向在邊上當了小半天看客的學長,她迷惑道:“少爺跟出來到底是幹嘛的?看我有沒有跟外校學生洩漏我校機密?”
穩重的前臨時隊長又咳嗽一聲,心道咱們學校哪有什麼機密可洩,我們一群學生又能知道什麼機密。
他剛才隻是在屋内看見謝什氣勢洶洶地往門口來,覺得學弟情緒有點怪,愛照顧人的老好人天性發作,下意識跟了出來——結果撞見學弟帶着冷笑,旁觀姜玉弩和一個不認識的小金毛湊很近說話。
什麼情況?
老好人學長心下的疑惑不比姜玉弩此刻少,他還感覺自己跟出來是跟錯了。本着照顧後輩的心态,結果誤入一小片成長中的瓜田——完全沒熟的瓜也并不好吃啊!
但恩格人還是向着自家學妹學弟。
于是學長連連咳嗽幾聲,把他看着也覺得有點怪的小金毛和姜玉弩咳開了。
迎着姜玉弩的迷惑視線,老好人學長想了想,誠懇地說:“謝什可能……隻是對朋友有點獨占欲?你知道的,以他的性格,他在自己年級裡都沒幾個好友,所以很介意‘朋友竟然有他不知道的朋友’這種事情。”
學長覺得自己解釋的沒有錯,越說越笃定。
姜玉弩一聽,感覺是那麼回事,她也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原來謝少爺是在吃那種青少年常有的“朋友醋”啊!
一切都說得通了。
弄清楚了緣由的姜玉弩疑惑一掃而空,她回到洋樓,看到疑似還在生貓氣的謝什,看待對方的眼神都額外多出幾分慈祥寬容,看得謝什一陣莫名其妙,又為這額外的關注不好意思。
謝什幹脆直接先回房間了。
姜玉弩也回了房間。
她需要一個獨立空間,給她的兩位家人分别打一通視頻電話。
外出參加聯校比拼的這些天裡,姜玉弩并不是跟喬伊森與戴絲阿姨“斷聯”了,隻是她的閑暇實在有限,很難做到像在恩格正常上學時那樣隔三差五地聯絡他們,還固定和戴絲阿姨打視頻。
這些天,她跟二人基本都是忙中找空子發條消息,經常大清早的和他們說了一句什麼,等她又得閑,能夠回過頭來查看回複,時間就已經到了晚上。
喬伊森和喬戴絲都很關心體貼姜玉弩,見她再回信的時間那麼晚,兩人一般都是默契地催她休息,别熬夜,免得影響第二天上課訓練。
母子如此一緻,不在一個聊天框也能思想觀點相同,不失為一種親子連心。
今晚姜玉弩很閑,她要返回恩格初級異能學校,也要回家了。
于是她來打一通回家前的電話。
在這個世界裡,她還能有人可以打回家電話,有個地方可以提前報信,大聲告訴别人“我要回來了!”,是一件實在很幸運的事。
電話先打給喬伊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