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征蘭瘋狂用眼睛指向上方。
顔閻緩緩舉起自動鉛筆芯,數着自己心跳的空隙,猛然向上戳刺。筆芯處傳來一些阻力,應該成功攻擊到了粘液的身體。詭異的手感令她毛骨悚然,登時棄劍而逃。西瓜蟲頭盔也被她原地扔出去。
這個動作保護了她,粘液狀物體向下方直直墜下,隻來得及裹住頭盔,差一點就把顔閻整個吞進去。
粘液的身體把西瓜蟲頭盔包裹了起來,蠕動了片刻,顔色漸漸變得深邃,柔軟的身體中生出了一層堅硬的棕黑色物體。
粘液怪變成了一隻螞蟻身子,西瓜蟲腦袋的怪物。暖黃的光線下,洞壁上的影子猙獰異常。
“诶!”顔閻指着它,“诶?這個?不是,這個是怎麼做到的?”
劉征蘭苦中作樂,再次高呼:“科學死了!”
死鬥一觸即發,顔閻心中苦澀:死在這兒,不知道媽媽有多難過。
還沒等她心中升起悲傷,對面的拼接怪物就“吱嘎”一聲鬼叫,六隻腳在地上劈了個叉,趴着沒動靜了。棕黑色的身體再次蠕動起來,一點點變回了肉色的粘液。
“不是?”顔閻大惑不解,“這個又是因為什麼?”
“呃……混搭太嚴重了産生排斥?我記得西瓜蟲不是昆蟲,應該是節肢動物來着?”
“……那應該是螞蟻用氣孔呼吸,西瓜蟲用腮呼吸。兩個東西呼吸管道不一樣,氧氣供應不足吧。”顔閻對初中知識活學活用。
很好!科學又活了!這就是不懂科學的下場!
劉征蘭臉上露出了瘋狂科學家的笑容。
趁着粘液怪沒恢複過來,顔閻一把抓過地上的鉛筆芯,狠狠刺下去。粘液的表面産生了一絲褶皺,簡直就像在痙攣似的。片刻之後,它的身體攤開了,像是一個肉色的煎蛋。
劉征蘭強忍惡心,把螞蟻頭串在筆芯上加長武器,然後用螞蟻頭部的口器攻擊“煎蛋”凸起的中心。
粘液的中心極有韌性,裡面似乎有好幾層肌肉擋着。劉征蘭身體前傾,把全身的重量壓在鉛筆芯上,居然仍穿不透它。
顔閻一咬牙,去昆蟲京觀裡挑了一隻死去多時的蝗蟲,一邊幹嘔一邊扯下它鋒利的牙。鉛筆芯一插,固定住粘液,蝗蟲牙一劃,切肉般割下一塊肉色的軀體。
她切了三次,直達“蛋黃”。她身後被切掉的部分已經被其他粘液補全,眼看就要蔓延到她腳邊。顔閻當機立斷,用比較尖的蝗蟲牙戳破了“蛋黃”。
劉征蘭急忙補刀,連刺三下,次次捅穿。粘液怪總算沒了動靜。
保險起見,兩人繞着粘液怪捅了一圈,确定它沒有一絲生物反應了,這才安心趣調查這個洞。
洞裡的光源不是火,也不是手電,而是來自幾朵白色的蘑菇。蘑菇四周環繞着一圈淡黃的熒光孢子,像是一盞天然的台燈。
除此之外,劉征蘭還在京觀裡找到了一支變小的筆。
“這是我們的筆吧?”
“包裡拿出來的筆。”劉征蘭糾正,“我覺得是。”
“這麼點時間它就給搬過來了?”
“應該是藏在螞蟻堆裡搬過來的,反正它會變形,變個螞蟻應該也不費勁。”
怪不得二班的螞蟻沒提到這個怪物,原來一直以為這裡住的是螞蟻。
兩人抱着自動鉛筆,順着洞壁爬出來。周圍的螞蟻見到她們兩個活着,觸角歡快地舞動起來。
一通肢體語言過後,雙方仍然沒有互相理解。不過螞蟻們已經開始從洞裡搬出粘液怪的殘骸和其他動物的殘肢,最重要的那部分應該已經溝通到了。
有幾隻螞蟻擡着兩三張卷在一起的紅色紙片兒,氣宇軒昂地繞着兩人轉了一圈。
顔閻隻消一眼就認出了百元大鈔的圖案:“還有報酬?真的假的?”
顯然是真的。螞蟻的契約精神和對人類貪婪本性的了解深深震撼了她們,令兩人肅然起敬。
“那我們就走了。”劉征蘭和領頭的工蟻握了握觸角,“期待下次合作。”
工蟻們親切地蹭了蹭她的臉。
顔閻在大戰粘液怪後已經不那麼介意和昆蟲肢體接觸了,此時她正在嘗試給另一隻螞蟻裝上蝗蟲牙戰甲。
根據人流量判斷,距離晚自習上課還有十分鐘,還有不遲到的機會!兩人乘坐螞蟻小轎,躲到二班後門靠近景觀台的地方,疏散了螞蟻同伴之後,深吸一口氣,按下了中性筆的按鈕。
兩人瞬間回到了正常的體型。
唯一的問題是,在拇指人狀态下,她們之間的距離還可以接受。在正常人狀态下,兩人之間的距離不比一枚硬币寬多少,湊得過于緊的身體結結實實撞在一塊兒,分别倒向兩邊。
路過的幾位女同學停住了腳步。
公冶長像沒看見一樣飄然而過。
宋悅馨看了看顔閻,又看了看劉征蘭,好笑地問:“你們倆,又在做什麼怪事?”
遠處的郁霖雨趕忙沖過來,企圖扶起她們。
劉征蘭死死捂住臉,不願意讓任何目光有可乘之機。
而顔閻,早已百米沖刺出去。不知道是壓根沒聽懂宋悅馨淡淡的諷刺,還是被那三百塊錢占據了整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