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律易棋說過一般真正的決戰要在第三天清晨開始。
“藤發人的弓手運氣不好,和智械的兩個人撞上了。”
“那趕緊去看呀!”顔閻蹦起來了,“冷兵器戰最帥了!”
“你們不是有包廂嗎?我跟你們回包廂?還是你們跟我回包廂?”
兩個選項都很危險。前者可能會暴露她們沒有同行人或者同行人是律易棋,後者可能會被拐賣。
顔閻立馬接茬:“不要!我們要跟前面的人一起看有氣氛。”
帥姐姐沒深究,把風衣塞進康爍影懷裡,一把将她甩到背上,另外兩隻手提起劉征蘭和顔閻,仗着個子高、身手好、機械身體上能藏很多浮空的小道具,三兩下就跳到了最前面,享受vip待遇。
巨大的沙盤被一種有彈性的屏障包裹着,在藤發人的區域,兩個智械近戰手已經深入了藤發人的領地。旁邊一體機的ai解說聲音說,這種先攻敵方的戰術是戰車型。
女毛伊在暗處伏擊,她手裡的步槍是地球沒有的造型,劉征蘭記得經典的56式步槍有效射擊距離才400米,這把槍隻會更近不會更遠。
她的瞄準鏡内出現了履帶智械人,這是緻密星工廠生産的軍用智械,運算器位于對方的金屬機身正中心。她屏氣凝神地等待對方把身體探出。好,電子眼,金屬手臂,後背,轉過來了!正好!
在她子彈發射的一瞬間,她感到一陣陰風襲來。她立刻就地一滾,軍刀插在她原來爬伏的位置,刃深入地面。她反手擡槍擋住智械拔出刀後勢大力沉的一劈,雙腿剪住對方身軀,腰部一彈,把自己生生拉起來。借着智械身形矮小重心更低,毫不費力地把它夾在□□壓在身下,強壯的大腿锢住它身側的四個武器口,豎起槍上的刺刀便刺下去。
槍聲裡,血光乍現。
劇痛使她的手臂抽搐了一瞬。最多再來一槍,她就會失去行動能力,就算作淘汰。
她咬緊牙關,刺刀在她手裡壓下去,刀鋒像是細細的一條銀線。
智械活動自己的脖子,将整個方塊腦袋和身子之間的伸縮結構拉長,撲的一下砸在女人鼻梁上。人類的神經脆弱,女人腦袋裡好像開了個金屬樂隊,架子鼓、電吉他,扯着嗓子的長發主唱一起奏樂。
她腦袋昏沉,手卻不停,心裡明鏡兒似的,知道自己被伏擊了,下一顆子彈就算沒就懸在她身後也快出膛了。這個時候能帶走一個是一個。
她的刀和對方的子彈同時到了。分子防彈屏不防護刀具,這一下刺穿了對方的鐵皮,電流順着金屬爬上來,貫穿的餘波讓她的虎口一麻,槍掉在地上。與此同時,本該打出血花的那一槍擊中了防彈屏,沖擊力将她彈到地上。
她被淘汰了。
與此同時,一個藍色的光點在沙盤上閃爍。所有勇士在一種莫名的感召中仰起頭,隻見場内所有的鳥齊鳴,所有的走獸齊吼,地下深埋的菌絲低語,無數隻烏鴉齊叫:“077111110105107097找到旗幟!”
智械艱難地爬起來,從自己身體的空洞裡拿出了那面有一個刀口的小旗,塞進了更深的空腔。被刀刺穿的金屬空洞裡隻有一串亂七八糟的電線。為了不觸發旗子上的觸控裝置,它特意用了多孔磁性爪把它夾進了體内,剛才它保護身體的動作才讓它自己碰到了旗子。
女人一愣,随後驚道:“你改造了?把運算器放到上身不會影響你的重心嗎?”
“會有一點,不然你不會這麼輕易把我放倒。但這是值得的。”智械擰着自己的履帶,剛才女人一下子差點把它的伸縮結構弄斷,“沒想到這次派你來當弓手,你們有什麼特殊的戰術嗎?”
女人笑吟吟:“哈哈。”然後臉一闆,“我不說。”
智械:“……說得好像我們真指望你告訴我們一樣。”
智械的兩個勇士會合後繼續伏擊藤發人,很快女人也自己調試了數據,自己跳格子離開。
觀衆席裡發出了一陣混亂的咒罵聲,許多觀衆開始向中間的沙盤丢飲料瓶。
康爍影感覺這比賽有點血腥了。劉征蘭解釋說星際的醫療水平很好,槍傷的治療比較簡單。即便如此,直接拿槍互射也确實很吓人,智慧生物的嗜血本能啊……
剛才調侃過帥姐姐的遊離體一直在做緊張刺激的比賽講解,對沒帶訊傳的人們十分友好。此時她恰到好處地解釋:“那個寄生了廉人女性的是于姆·古·火玫瑰,綠絲縧的明星選手,平時都是近戰手,這麼快淘汰挺讓人意外的。應該是綠絲縧的戰術出了問題。”
顔閻小聲說:“于姆這個名字其實挺适合當射手的。”
康爍影借了旁邊人的訊傳看了看:“可是這裡顯示的明明是葛被淘汰了。”
“顯示錯誤?這種烏龍咱們那兒也常有嘛。”
那個遊離體缺若有所思地閃了閃:“哦……那我明白了。”
反對謎語人,人人有責。顔閻捏着鼻子避開她:警惕故弄玄虛的女鬼!
後面兩日,綠絲縧的一名弓手狙掉了兩個智械,還有一個藤發人被場地裡的野獸逼到棄賽。野獸是斬将奪旗中必要的一環,既可以當食物也可以增加變量。
藤發人把刀捅進野獸口腔,再豎着紮穿對方的上颚。然而那隻貓臉熊身的野獸不退反怒,咬合力少說也有一千公斤的口腔收縮,但凡它能合上嘴,藤發人的這隻手臂就會廢掉。還好他及時選擇了棄賽,跳格子離開了。
真正的斬将奪旗粉絲輪流守夜等着賽況,生怕錯過什麼精彩的瞬間。虛假的粉絲早已經睡成一團。晚上,一群剛認識的陌生人捉了好幾隻閃光絲綢——據說它們叫“僞星”——扣在玻璃罐裡當燈,就着這點亮光分享零食和飲料。劉征蘭還偷偷給藏在呼叫中心的律易棋送了點。
不知為何,這次比賽現場有大量刻石人聚集。但沒有一個人在幹活,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趁機給自己放假。
來和劉征蘭換酒的少女就是顔閻所說的“鐘”,她和帥姐姐同為刻石人,但彼此很不對付。兩人呈對角線坐在玻璃燈周圍,和鐘關系密切的孩子在一旁和狗玩。
鐘端着酒水端莊地朝大家一敬,然後笑着直視帥姐姐:“我聽說過你。沒有傷病,但執意抛棄适應性極強的肉/體,為了向死闆的智械靠近而改裝義肢。不知道的還以為現在是廢墟時代,人人都要裝義肢才能過活呢。”
帥姐姐警惕地直起身:“我告你種族歧視啊!智械怎麼你了?少說這種話,還想不想晉升了!”
鐘無辜地卷着鐵鏽紅的短發:“真不好意思。我是婆旦出身,我們那邊對智械的形容就是這樣的。”
帥姐姐見坡就下:“我原諒你,以後别說這種話了。”
鐘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顯然對她很無語。劉征蘭感覺到氣氛不對,急忙拐了一下顔閻。顔閻起身把帥姐姐提起來:“你過來跟我坐,别在她視線範圍之内。我怕你倆一會兒吵起來惹大家不高興。”
鐘眨着眼睛:“抱歉。我……”
“停。”顔閻打手勢,“我不想聽你倆誰對誰錯,這是你倆的事。但我們現在,在玩,在唠嗑吃零食,誰破壞氣氛我咬誰!”
圍觀的食草動物和身體柔軟的遷氧都縮到後面,避免被她咬到。
第二天的晚上,三個人收拾收拾回家過年。臨走前叮囑律易棋:“别給陌生人開門,見勢不妙就逃跑,聽明白沒有?”
律易棋:“……我不想明白。”
“飯是剛認識的朋友買的,回來我們會去謝她的。你别自己去,小心暴露。”顔閻在呼叫中心的門口,“拜拜,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