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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小橘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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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是聽話,真就在主席台上坐着不動了。

操場上聲音很碎,四處都是喊入場口号和集體踏步的聲音,還有老師腰上小蜜蜂嗡嗡的電流聲。天空蒼白得像石灰,遷徙的候鳥看起來毫無方向,在一小塊天空上兜圈子。

顔閻有點犯困,她把馬尾塞進帽子裡,往地上一躺,視野裡出現兩個鬼鬼祟祟的人。

劉征蘭攤手:“她發現咱們了。”

康爍影放下高舉的貓:“太可惜了,剛想吓她。”她捏着橘貓的白手套朝顔閻招手,“反骨仔,又幹了什麼事呀?”

顔閻把情況複述了一遍,康爍影目瞪口呆,顯然超出了她的認知範圍:“你幫她出頭,她背刺你?要不要我把她拉群裡罵一遍?”

劉征蘭捏着橘橘國王的脖子毛:“沒啥用啊。這種人真不是壞人,她們就是純粹的服從制約,或者說,膽小。就算自己挨罵,她們也不會質疑,更别提幫助别人一起指責更高的權威。”

“而且确實隻需要一個人出局。隻要我走了也沒有什麼矛盾了,她的問題和隊列的問題都解決了。被老師讨厭和被其他學生害怕有多麻煩,我就是個活例子,她肯定害怕成為下一個。”顔閻仰躺在主席台上,“畢竟還是學生呀,膽子小。”

康爍影罵人:“放屁,你不也是學生!”

“我是特别的。”顔閻把頭發一甩,“我是反社會兼精神病,隻要你足夠怪,大家就會開始包容我。舉個例子,等到下課後孔丘走了,就會有人跟我玩,還會有人來誇我勇。”

“還挺熟練的。”

“過獎過獎。”

“那我們要是不來,你就在這兒定居了?”

“替别人出頭隻是性格問題,我媽能理解。擅自跑路就有點二次挑釁的意思了,回家媽媽一定會發火。”劉征蘭和顔閻碰拳頭,“都是這麼過來的。”

“别代表我!我可不是這麼過來的!誰要敢這麼背刺我,就會被我堵在門口罵。”

劉征蘭聳肩:“經常當刺頭的人都知道。你要是真罵别人,别人反而會覺得你這人道德綁架。她們都能忍住被羞辱不還口,當然是老師指令大過天的那種人。她們才不會覺得你是在幫她們,隻會覺得你把她們架上去了,還逼她們做不想做的事。”

康爍影幫的都是和她一樣染發化妝打耳釘的暴躁精神小妹,甭管家長還老師,誰反對她們她們就罵誰弱智,這輩子就沒怎麼正面跟唯唯諾諾戰戰兢兢的中層學生接觸過,聽完她倆的話真是刷新了世界觀,煩得直扣指甲:

“真不知道認識我之前,你倆怎麼過來的。”

有了朋友陪着,顔閻肉眼可見水靈了。孔丘往這邊看了幾眼,有學生豔羨地往她那邊看,意思是:我也想不彩排坐着唠嗑。

“那邊的!”孔丘扯着嗓子喊,“歸隊了!”

劉征蘭捏着嗓子:“二班的!休息呢!”

有人陪着,就不構成懲罰和威懾了。孔丘心裡歎氣,她自認是不落窠臼的清流老師,開學時很喜歡顔閻這種有話直說的性格,更何況顔閻的語文好得鶴立雞群。

但是時間久了她發現,這種有話直還搭配着質疑的心,她會質疑所有既定規則,不信服任何人。和劉征蘭認識之後,她算是有了二人同盟的後盾,和康爍影相識後更是變本加厲,形成了有組織的集團。所有管束都沒法讓她回到正道,不得已,她隻能含淚抛棄這個學生。

康爍影看了眼手上的運動手環:“我們不能陪你太久,就算周天子不在,一整節課不在也會有人打小報告。”

“理解,你們來就很感動了。”

劉征蘭提議:“表轉到下一個數字就走。”

“我這是運動手環!”康爍影把手環塞到她面前,“電子計數,沒有表盤!”

“那就五分鐘。”

“ok。”

康爍影把貓塞進顔閻懷裡,光明正大拿出手機看了看:“下一節課是複讀班的體育課,我叫複讀班認識的人陪你下飛行棋。”

另外兩個死宅都驚訝:“你還有複讀班課表?”

康爍影反問:“你們沒複讀班的朋友?”

顔閻睜着死魚眼:“我沒朋友。”

康爍影大怒,伸手掐她手腕:“我呢!”

顔閻驚詫:“你和劉女士肯定算啊!這種話題,你應該學會自我排除啊!”

康爍影被哄好了。劉征蘭用手肘戳顔閻:“教我哄現充。”“很簡單的,什麼話好聽說什麼。”“跟沒說一樣。”“天賦技能。”

五分鐘後兩個人都走了,康爍影把貓給她留下,但她不太招動物喜歡,所以橘橘國王很快也跑了。

下課後孔丘回辦公室喝茶潤嗓子,同學們如她所料重新開始跟她交流。藝術家和小喇叭别别扭扭,還是顔閻主動招呼的她倆,她們過來塞了塊燕麥巧克力就去摸貓了。

第二節課還是自習,換句話說,還是彩排。顔閻沒看到傳說中的複讀班朋友,但她不是很生氣,一方面是她習慣獨自靜坐,另一方面是康爍影不會害她,大概率是複讀班也被拉去走隊形了。

“沒有辦法,俺們反社會就是這樣的。”她一條腿架起,一條腿蕩在主席台旁,裝深沉。

“喵。”橘橘國王表示鄙視。

“咪桑,你來陪我?給我摸摸,先說好你不許伸爪子啊,我是很怕被抓的那種類型,就摸一摸!老大我是剛洗完澡的香香貓咪喵~唉唉唉說好不反抗……哦舔毛,原地不動讓我摸一下呗,你動我就害怕……”

貓很鄙視她,閑庭信步莫名其妙地走了。顔閻在她後面,賤兮兮地跟着:“咪咪去哪呀?咪咪跟我摸一摸,咪咪不要走嘛。”

咪咪不理會愚蠢的人類,一路咪咪喵喵,跑到馬英妹的花圃附近。花圃生機勃勃,沒怎麼受到秋天的影響,隻有幾株蘿蔔呈現疲态,那是馬英妹親自看護的愛菜。她以為自己把花圃照顧得很好,為此頗為得意,其實大部分花都是大祭司和藝術家業餘養活的。

顔閻在車棚前抓住橘橘國王,手臂伸直抱起它,想摸又慫。

世上有衆多動物怪談,其中有些底色善良溫馨,比如普通人碰到被虐殺的小貓靈魂,自以為大難臨頭,卻無事發生。與貓相處數日,為它報仇雪恨,貓貓靈魂仍徘徊世間。終于在陰差陽錯、充滿愛意的撫摸中,貓投胎轉世。

顔閻覺得這充滿了人類的傲慢和自我投射,這就像覺得所有抑郁症都是缺愛一樣荒唐。動物沒有标準意義上的智慧,它們的行為舉止有很多出自本能,人類難以理解,因此它們造成的靈異事件難以用人類的思維揣摩。動物的心,才是最難以捉摸的。

此時此刻,她仍然如此堅持。

一名女學生,懷抱着自己的膝蓋坐在寵物籠裡。身材肥胖,飽脹宛若巨大肉瘤的胳膊把校服撐成了炸膛的炮管。兩條潰爛發黑的腿有石墩粗細,鮮綠膿水和檸檬黃的脂肪從她撐爆皮膚的肉裡流出,校服短裙緊緊貼着她的皮膚,在組織液的浸泡中像是一片沉積物。

她的頭,是一隻耳朵巨大,口吐白沫的狗頭。

狗頭張嘴時口水連接上下犬齒,眼睛血紅,越過籠子直直盯着顔閻。

“顔閻。”她說,“把籠子打開,放我出去。”

顔閻不敢。

籠子裡的女生費勁地擺弄自己的四肢。先是把左腿伸進右腿下,再把右腿和左腿貼着屁股,盡可能地并攏向一邊傾斜。頭低着往前探,脖子刮蹭籠頂,擠出一大股膿液,肥胖的手臂撐住地面,腿被壓在身下,吻部長長的臉緊緊抵在籠門上。

她太胖了,身體把籠子撐得太滿。仿佛籠子才是她的皮膚,她隻是皮膚下的一個肉瘤。

“我不要在這裡。放我出去,你能做到的吧,放我出去,現在放我出去。救救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要在這裡——”

她的語速越來越快,聲音越來越大,過多的脂肪壓迫她地肺部,令她的聲音尤為渾厚,像是震耳欲聾的響鐘。

衆多神話和恐怖片裡有類似的橋段,什麼東西被關入密閉空間,必須由别人放它們自由。“打開”這個動作某個象征着解除禁锢,運氣好碰到的是阿拉丁神燈,運氣不好就會碰到潘多拉魔盒。面前這個,顯然不像是和藹可親的燈神!

顔閻後退幾步,拔腿要跑。籠子裡的狗頭人冷冷一笑,身體猛然向前傾斜,棱角分明的籠子居然被她帶得向前翻滾,動作脫離地心引力般迅速。

籠子撞擊地面的聲音,像是火車車輪和鋼軌的碰撞聲。遠處鐵路的運煤車拉響汽笛,有一瞬間顔閻真以為是一輛詭谲的血肉火車張開大口要把自己吃下去。

這個時候她倒冷靜下來,眼睛四處搜尋,想要找到一個趁手的武器。掃把,鐵鍬,自行車,電動車……大爺的!騎着電動車跟你爆了!

她狂奔到車棚裡,随機選了一輛幸運電動,忽然意識到自己沒鑰匙。她咬咬牙換了一輛體型龐大有車筐的自行車,順手把馬英妹挂在牆上的鐵鍬拽下來,推出車棚就沖過去。腎上腺素持續發力,她一隻手就提起沉甸甸的鐵鍬,準備連籠子帶人一塊兒拍扁。

旁邊有人拉住她。她回頭看,又吓了一跳:此物仍有人形,但脖子往上卻全然與人類無關,疙疙瘩瘩的黃色面龐和她貼得極近,頭頂兩條黃黑相間、昆蟲觸角般的條狀異物毫無生機地垂下,嘴唇和臉頰紅如滴血,眨動眼睛旁黑色條紋仿佛黑暗深處的瞥視。這簡直就像,這完全就是——黃色皮卡丘頭套,大爺的!

皮卡丘悍匪赧然一笑,左手舉起一隻銀色音叉,右手木制音槌向上輕輕一敲。

腦子裡,什麼也不剩下了。

一切雜音都被祛除,一切冗餘都被統合。如此甯靜和諧的聲音,令她眼前湧現燦燦閃光,閃光的每一個顆粒都清晰可見。内髒和皮膚也随着頻率震動,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墜回身體中。

它被皮卡丘悍匪溫柔地放倒在地,甚至還用她的自己帽子墊住後腦,以防弄髒頭發。是友方,她放心了,早六晚二的疲憊、高三的高強度刷題和令人心累的人際關系一瞬間化冰為水,溫暖的水流在她心中流淌,這一刻連她自己都以為要睡着。

然而某種憤怒立刻席卷了她的内心。

我的身體不屬于我,太可怕了!我這輩子也不可能不明不白就暈過去!友方?友方也不行!

她調動全身肌肉,隻有右手還有反應,正在觸電般顫抖。她拼命用肌肉拽起右手,用盡全身力氣甩了自己一個巴掌。

自己扇自己其實不太疼,因為早有預料,神經已經做過預防,但總比什麼也不做強。顔閻在地上扭動身體,費勁全身力氣仰起頭,以倒立的視角向後看。

最下面是天空,中間是遠處的屋頂,已經看到車棚了,最高處是地面和一雙鞋。

女式校服的外套獵獵作響,被風鼓作船帆。倒立的身影在她不遠處,雙手高舉一把粉色長尺。籠中怪物嗚咽着後退,而她一動不動,左手按動長尺上橘色按鈕,順着尺身向另一端劃動。

無形的壓力推向整個車棚,車輛随着氣流應聲倒地。長尺劃過的空間宛若剪刀切過的紙片,鋒利整齊的傷口劈開了籠子,也劈開了怪物。

顔閻聽見痛苦的哀嚎,女高中生的校服翅膀般柔順地貼回她的後背。

這一下用盡了她的意志力,她太想睡覺了。無關任何科學和妖術,她純粹就是太想睡覺了。昨天她隻睡了四個小時,相信其他人也不遑多讓。

于是在下一秒,她眼睛一閉,手臂一松,用這個腦袋支撐身體的詭異姿勢,三秒陷入深眠。

在正式睡着前,低語的聲音傳來。

“她看見了?”

“不知道。”

“看見你了嗎?”

“看見也沒用。我蒙面。”

“你能不能把你的頭套換下來?”

“我不。”

“喵~”

她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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