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太晚,簡枝索性直接回了寝室。
室友都不在,他正好拿上睡衣就進了浴室。
澡洗到一半,餘光忽然瞥見空蕩蕩的手腕——
簡枝:???
“我手鍊呢?”
浴室做的幹濕分離,小小的空間内掉沒掉東西看一眼就知道。
簡枝也顧不得渾身還濕着,匆匆擦了下就套上衣服往外跑。
但書桌、地闆,甚至是床鋪他都找遍了,也沒找到那條手鍊。
“不會是掉在禮堂了吧……”
他正猶豫着要不要出去找,手機就“嗡”地震動一聲。
居然是……來自季宴舟的消息?
【泛舟:你的?】
配圖是在深色大理石桌面上的一條銀色手鍊。
【為季總當牛做馬:對對對,是我的】
【為季總當牛做馬:幸好沒丢,那您先幫我保管着吧,明天、明天我去公司拿,可以嗎?】
這手鍊是簡枝媽媽給的,他從小就戴着了。
十多年的時間,連接處也變得不太牢固,之前就掉過好幾回,也想過要不要放盒子裡收起來。
但不戴着,總覺得少了份念想。
【泛舟:下午三點。】
三點拿完手鍊,應該還來得及找家店把接口加固下。
簡枝痛快打字:
【為季總當牛做馬:好的】
【為季總當牛做馬:我一定準時到!】
偏偏計劃總趕不上變化。
早上起床時簡枝就覺得身體有點不對勁,手腳酸軟無力,鼻腔也跟被堵住了似的有點呼吸困難。
但他因為校慶彙演的事好幾天沒排擋,時長任務壓在頭上,隻能硬着頭皮排了兩個點。
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咳嗽、冒冷汗、渾身發冷……
簡枝手邊沒藥,也沒錢去買,隻能推了工作裹着被子在工作室梆硬的木闆床上睡一覺。
再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五點。
好消息,他皮糙肉厚一覺醒來好了大半,隻略微咳嗽說話還帶點鼻音。
壞消息……
他媽的睡過頭,把季宴舟鴿了啊啊啊!
看到聊天框内男人發過來的三個問号,簡枝想死的心都有了。
“對不起季總。”為表誠懇,他先是連着發了三條對不起,才又摁下語音框。
“我這兒臨時出了點狀況沒注意到時間,現在過去可以嗎?”
等了有十分鐘吧。
【泛舟:嗯。】
【為季老闆當牛做馬:好的好的,我馬上就來,感謝您大人大量】
【為季宴舟當牛做馬:火柴人磕頭.jpg】
季氏六點下班,簡枝緊趕慢趕,終于在六點前進了辦公大樓。
大概是提前給前台打了招呼,電梯開了直達總裁辦公室的權限。
方助理正巧在不遠處和其他人溝通工作,瞥見簡枝無措地站在電梯口,擡手指了下位置。
往常面對面時已經能感受到季宴舟身上的壓迫感,身處緊迫的辦公環境中,那種喘不上來氣的感覺更甚。
簡枝敲門的動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季宴舟的辦公室很大,面積至少是簡枝小破工作室的五倍。
辦公桌旁緊挨着面全景落地窗,往下一掃就能俯瞰整座城市的車水馬龍。
季宴舟垂眸看文件,“融彙的那份合同……”
說到一半,他忽然意識到什麼似的,擡頭望向門邊。
簡枝還是那身簡單的T恤牛仔褲,戴了口罩,頭頂的栗色短發有些亂。
視線在空中交彙。
多了層口罩遮擋,簡枝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季總,我來拿手鍊。”
季宴舟:“嗯。”
他手裡的中性筆轉了個方向,指指桌角一個白色紙袋。
簡枝拎起來時往裡看了眼,手鍊不是随意的丢在底部,反而細心地拿了個黑色絲絨盒子裝起來。
“謝謝。”
喉間癢意漸濃,簡枝偏過頭克制地咳了幾下。
“那我就不打擾您工作了。”
“你生病了?”
兩道嗓音同時響起。
因為咳嗽,簡枝眼尾和被遮擋了大半的臉頰有些發紅,望過來的眸子裡泛起水光,肩膀縮着,看起來更瘦了。
簡枝輕輕“嗯”了聲,“一點小感冒。”
鼻音這麼重,明顯不是小感冒。
而且看這樣子,明顯是因為昨晚在冷風中等了他幾小時才生的病。
“吃藥了麼?”
“還沒。”
季宴舟摁上筆帽,拉開椅子站起來。
他的辦公室内配有休息室,自然也有醫藥箱。
且會定期補充更換藥品,上一次好像就在上周。
布洛芬和泰諾都是全新未開封的,還有一整盒的感冒沖劑。
簡枝懷裡塞滿了東西,眼睛都驚訝地瞪大了。
然後季宴舟還補了一句,“快下雨了,早點回去吧。”
簡枝整個人都愣了。
天知道這有多稀奇。
他從認識季宴舟以來,面對的一直都是冷言冷語,這還是第一次,語氣平緩且溫柔。
簡枝特别受寵若驚,“謝、謝謝季總。”
電梯一路往下,簡枝的步伐還挺輕快。
他覺得季宴舟态度軟化就像是釋放出的某種訊号,讓他或許能攀着這根高枝,往上爬一爬。
“欸欸!”簡枝想出了神,被人拽住手臂才停下腳步。
拉住他的是個男人,“同學,下雨了你沒看見嗎?”
簡枝這才發現,天空已經完全被烏雲覆蓋,大顆雨滴傾盆落下,濺起的水花沾濕褲腳。
“哦。”簡枝往後退了半步,“我沒注意。”
男人已經撐了傘要走,聞言,又匆匆丢下一句,“前台那兒有自助取傘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