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解博風一樣地沖下去時,紅袍鬼已經把二人五花大綁了,周圍圍着一個董舵事,正在耀武揚威地揮舞着拳頭,眼前就要落到蕭安措身上。
他瞳孔一縮,“诶呦,祖宗!”
一顆腦袋伸過去替蕭安措擋下了這一擊,董舵事一身肥油,就是平時疏于鍛煉拳頭揮不出力氣可肉是實打實的,這一拳錘到解博下巴上,嘴裡的牙都跟着抖了抖,他氣得鼻子噴火,但一邊是東十三行真正的主人,一邊是得罪不了的貴賓,他隻能受夾闆氣。
蕭安措收回了使力的手,對解博的行為充滿不解。
江淮予詫異地看着解博,用口型對蕭安措說:“這大傻逼瘋了?”
蕭安措搖頭。
董舵事被吓了一跳,趕緊收回手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地上的解博忍痛爬起來,捂着腦袋對蕭安措畢恭畢敬地彎下了腰。
“二位,有人有請。”
有請?
江淮予在他身上轉了一圈。
他們本意打算借着被綁的由頭能被帶到後面去,到時候找機會溜進去,沒想到這人上去一趟下來居然完全變了個态度。
除非......
不可能。
這玉他們都不認,更何況他就認識那一個,還早就死了。
江淮予示意蕭安措先按兵不動,他清了清嗓子,“先松綁,勒着我家少爺了。”
“好,好,馬上松綁。”
繩子松開後,蕭安措條件反射地要拿他的手腕看有沒有磨傷,被江淮予摁住了,隻見他烏眉秀目一擡,剔透玲珑的眼珠一轉,落到自己身上,接着他大叫一聲,突然捧着蕭安措的手叫:“AUV,看把我少爺的小手磨的,都紅了。”
蕭安措:“......”
江淮予手指對着解博虛虛一點,仰着下巴尖,“你拿什麼賠?”
“這...”解博瞪着倆窟窿眼,“我,要不我賠少爺兩罐雪花膏,都是之前的名牌,一罐一萬晶石。”
江淮予不想要這個,他剛要拒絕,旁邊的蕭安措卻開口,“的确很疼,雪花膏你拿來吧。”
“啊?”
江淮予瞠目結舌,跟見鬼了一樣。
平時除了故意賣萌讓他心疼外,受再重的傷蕭安措眼睛都不眨,曾經邊吐血邊若無其事地站在爐子前給他煮粥,今天這是怎麼了?
蕭安措見解博還站着不動,森冷道:“賠。”
解博擦擦冷汗,“這樣,不止雪花膏,我那兒還有塊一級變異種心智力做的護心甲,我一塊給您拿下來。”
董舵事霎時間氣的眼珠子都要蹦出來了。
這東西,他找解博要了快一個月了!憑什麼反手就給了這倆人!
蕭安措滿意了。
江淮予看着自己最近稍微粗糙了點的手,後知後覺他的用意。
“怎麼這麼乖,什麼都想着我啊?”江淮予躲到他身後戳他的後腰,嘴角帶笑嘀嘀咕咕的。
蕭安措壓着心裡的雀躍,本想這樣酷酷的嗯一聲,但是還是忍不住上翹的尾音,“嗯”地像是開了屏的公孔雀。
江淮予被這個男人萌的要吐血,笑容藏都藏不住,解博還在等他回應,他所幸繼續拿喬,“不去,拍賣會馬上開始了,我少爺就想要那瓶融合藥!有什麼事,拍賣結束了再說!”
“這...”解博隻好說:“那我給您安排個好座位。”
正擡腿要走,解博看到江淮予指了指董舵事,“他也要和我們一起?”
董舵事一怒,“自然是——”
“自然是不會了。”解博連忙打斷,轉身對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這放在平時是絕對不會趕這種等級的客人的,但想起老大剛才那一腳差點沒把他肺管子踹爆,他還是别管那麼多了,讓主人舒心才是。
董舵事簡直要氣瘋了,他一甩袖子想罵人,但通道窄他體型又大,手一甩剛好甩欄杆上,頓時疼的抓心撓肝,他想叫不能叫,受了一肚子窩囊氣,最後憤怒地走了。
倆人就這樣堂而皇之地跟着解博進了地下二層個貴賓區,樓上看到這幕的趙晏河和夏翎不由驚呆。
“我去,這也行?”
趙晏河忍不住笑出聲,“阿予一直都很聰明。”
進了栅欄的二人一路跟着解博往裡走,這裡光線更暗,幾乎看不清路,路過那一排座位,每個人的目光都在他們身上短暫停留而後又轉移到台上,他們腳邊多數都蹲着一個随從,低眉順眼地伺候他們,有些手法不周到的還會被坐在沙發上的人一腳踹翻,即使倒在地上随從也不敢耽誤,翻身爬起來立刻湊上去,仿佛早就習慣這群上位者的喜怒無常。
他們被帶到一個安靜的角落,解博說:“不好意思啊,今天來的人實在太多了,隻剩下一個位置了,我這就找人搬凳子過來,你們稍等片刻。”
江淮予一擺手,“沒事,我少爺有座位就行。”
說罷他不顧蕭安措的反抗就把人摁在了沙發上。
解博看蕭安措坐下了,一直展不平的眉頭舒坦了。
老大的主人是這位少爺,把他伺候好了就行,旁邊那個聒噪的下人,讓他作吧。
解博這樣想着,轉過身要上樓去找老大,耳尖卻徒然一抖。
他聽到了一聲嘈雜空間中一聲略顯暧昧的“幹嘛?”随即他一回頭就看到了這少爺圈住下人的細腰一把将人攬到懷裡,就這樣坐在自己腿上!!!這聒噪的下人還臉紅了!!!!
黑天化日的!你們要幹什麼!!!!
江淮予也堂皇了一下,扭動着要站起來卻被蕭安措緊緊鎖住,“别動,就這樣坐。”
解博腦中嗡地一聲,警鐘叮鈴鈴地敲響:壞了!看走眼了!什麼下人!這是情人!!
解博一直直着的腰終于是彎了,他笑眯眯地靠近,“嫂子,還用給您拿凳子嗎?”
江淮予瞳孔一抖:嫂子??誰?
蕭安措:“不用,你走吧,有事我會叫你。”
解博逃命似得跑了,他剛一走,全場的燈就黑了下來。
拍賣會開始了。
一個身穿正裝梳着職業發型的黑皮高挑女生上了台,站定之後先是不卑不亢地注視一圈台下,确定好場内秩序一切良好之後,她才開口,舉起了第一件物品的牌子。
“第一件拍品:融合藥,起拍價三千萬晶石。”
全場嘩然。
“三千萬?!”身後隐隐傳出幾道議論聲,“這起拍價太高了,怕不是已經内定給誰了吧?”
沒過多久,有人舉起了牌子,“三千五百萬!”
“三千七百萬!”
“四千萬!”
江淮予附到蕭安措耳邊,“這假的都有這麼多人搶?”
蕭安措看着拍賣上那個層層包裹的箱子,那個拍賣師甚至沒有給他們看一眼這傳說中的融合藥是什麼就有這麼多人哄搶,他眼睛在周遭轉了一圈,逐漸發覺有些不對勁。
江淮予見他一直不說話,眉頭緊了緊,“是不是有點奇怪?”
“嗯,你看那邊。”
黑暗中,順着所指方向,緊靠着台前三盞燈的光亮,江淮予看清楚了,他瞳孔一縮,“這——”
來參加拍賣會的人都是一襲黑袍把全身包裹住,地下二層的客人不用擠大門,他們可以走其他通道進入,等外面的普通客人進來的時候他們都已經坐定了,隻有這個時刻,室内的氣溫逐漸升高,有人覺得黑袍有些熱,微微掀開一角。
一個男人骨瘦如柴,眼球突出,穢濁不堪,他喘氣聲音很重,涎水浸濕了胸前的衣服,側耳去聽就像匍匐的一隻瀕死鬣狗,看到台上的東西他雙眸露出實在必得的光芒,身體微微前傾時,黑袍被卷起——膝蓋下面空空蕩蕩,小腿連着腳都沒有,結合處不知道是處理了沒用還是根本沒處理,舊血已經幹涸了,新的血液卻還在滴答滴答地砸落。
他旁邊的女人一頭枯黃的卷發,血紅色的指甲正一下下地梳理着,明明看着不過四十歲,側臉卻蒼白憔悴,随着血腥味道加重,女人不适地扭頭瞪旁邊座位的男人,另半張臉轉過來的時候,恐怖扭曲的右眼空洞吓了男人一跳,他咬了咬腮幫子低罵了一聲,女人似乎也很氣惱,但沒有出聲吵嚷,而是忿忿地盯着台上,顧不上别的,她匆匆舉起牌子,喊出一個天價。
一一看去,這些人居然沒有一個完整健康的人。
蕭安措:“他們腳下蹲着的,都是醫生。”
剛好台上旋轉着的燈光轉了過來,江淮予看清楚每個人座位旁邊都吊着一根細細的輸液管,藥袋子被他們的醫生仔細護着。
眼看拍賣越來越激烈,價格已經漲到了九千萬!
“這是他們買命的藥!”江淮予盯着那隻箱子,“他們要從普通人變成治理者,隻有這樣才能讓斷掉的肢體器官重新長出來,衰敗的身體恢複健康。”
“直接讓變異種咬一口風險很大,意志力不堅持的會直接變異,這藥如果能讓他們平穩的變成治理者,擁有力量的同時還能長出軀體,一旦形成産業鍊就會有巨大的利潤。”蕭安措說。
“可是這藥已經不是第一次賣了,這裡面坐着的,有人不是第一次喝了,既然喝了藥變成了治理者為什麼還會一直來買?”
江淮予敲敲座位旁邊的小鈴铛,鈴響過三秒,解博弓腰站在他們身後,“有事找我?”
“我們旁邊那個男的還有他旁邊那個女的,之前有中拍嗎?”
解博看了一眼,“中過,融合藥三天一拍,那位男士中過三次,女士中過兩次。”
盤旋在鼻尖的血腥味經久不散,這會是喝過“融合藥”的人嗎?可是如果一點作用都沒有,他又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來?
一種猜想讓江淮予汗毛倒立。
“這藥上瘾!”二人異口同聲。
解博直覺不妙,他警惕地看着二人,“你們要幹什麼?”
有能力批量生産這種藥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