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夕敲響江楓寝室的門的時候,江楓正在收拾去往Ⅵ号星的行李。
她幾天前與安離世約好了要一起去祭拜他的妹妹。
江楓提起這件事時,心裡有些顧慮,生怕勾起安離世不好的回憶。出乎意料的是,安離世隻是笑着點頭,表示同意:“她喜歡熱鬧。” 他的語氣中透出一絲溫暖,仿佛祭拜的不是亡人,而是一場久别重逢。
那件事情之後,有的人選擇回避這件事情,也有的人會每年都來。
安離世一直抱着歡迎的态度,仿佛是衆人和妹妹的再次團聚。
那一天,江楓和他聊了很久,安離世說:“從小相依為命的兩個人,突然失去了一個,像是被生生剝去了半條命。”
安離世的感慨似乎讓江楓想起了江澈。
江澈與江楓之間,存在着一種難以言說的默契。這種默契不是精神力的契合,而是一種骨子裡的聯系,像是雙胞胎特有的心電感應。
他們之間就算從來不什麼也不說,他們也能明白對方的心思。
記得小時候,兩人有過一場激烈的争吵,賭氣誰也不理誰。可當他們在一片陌生的地方走散時,但她那個時候并沒有特别害怕,因為她知道江澈會找到自己。
江楓隻是在原地等着,她甚至都能感應到江澈離她越來越近。果不其然,下一秒,滿頭大汗的江澈出現在她面前,雖然他表面上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似乎還在對之前的争吵有些生氣,但那無言的默契讓江楓心裡安定如初。
那天,江澈沒多說什麼,隻是拉着江楓的手往回走,在回家的路上給她買了包糖炒栗子。
江楓記得,這種栗子根本沒法和“最初的母星”上的味道比。她當時面無表情地咽了下去,将手中的栗子交給江澈,江澈吃了一口,立馬吐了出來。
二人一路上什麼都沒說,默契地将那包糖炒栗子帶回去給父母。
這次江楓學聰明了,她直接咬了一口,但是沒嚼,江澈也學着她的樣子,将那口栗子含在嘴裡。
父親将信将疑,嘗了一顆後笑着說:“還不錯啊,讓你媽也嘗嘗。”
就在母親吃下的那一刻,他們三個人一齊将那口糖炒栗子吐了出來。笑聲瞬間充滿了整個房間。
後來有時候家裡偶爾還會買糖炒栗子,結果每次買回來的都不好吃。
這些回憶如潮水般湧上江楓的心頭,但她很快将思緒從過去拉回到現實。
遊夕叩響江楓的房門的時候,她才将行李收拾到一半。
江楓丢下手中的衣物,走向自己的房門:“誰?”
“是我。”
門外傳來遊夕的聲音。
江楓為她開了門。
江防擡手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光腦:“這麼晚是有什麼事嗎?”
光腦上顯示的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江楓以為遊夕這麼晚來找自己是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遊夕站在門口,低着頭,想要說些什麼,但每次到嘴邊的話又被她咬住了。她的神情既緊張又猶豫,仿佛在和自己進行激烈的内心鬥争。
見她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江楓開口問道:“是有什麼不方便說的事嗎?”
遊夕點點頭,可緊接着又搖頭,嘴上說:“但是我今天想要告訴你。”
她前幾天做了個夢,她又夢到江楓了。
那天清晨,她是哭着醒來的。
那個夢讓她貪戀又讓她害怕。
自從在道澤見到江楓之後,她就很少在夢裡見到江楓了,可那種怅然若失的感覺再次攀上心頭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這次完蛋了。
遊夕清楚地知道現在不是最好的時候,時機還不成熟,甚至或許江楓會拒絕她。但此刻她還是想先說出口。
畢竟,時間不多了。
“你說,我聽着。”比遊夕高出一個頭的江楓微微低頭,認真地側耳傾聽的模樣讓遊夕想起很多她們在一起的時候的片段。
遊夕輕輕踮起腳尖,靠近江楓的耳邊,一呼一吸之間的空氣打在江楓的耳畔,不禁讓人心猿意馬。
突然靠近自己的遊夕,江楓甚至能夠聞到獨屬于遊夕身上的特殊香味。
萦繞在江楓鼻尖的香味讓她的腦袋空白了一瞬,少女的紅唇一張一合,江楓突然想起之前做的那個夢,交纏的唇齒和抵死纏綿的身體。
江楓微微甩頭,将那個夢境甩出自己的腦海,思緒回歸後,才驚覺自己沒有聽見遊夕說的話。
江楓咽了口唾沫:“不好意思,剛剛沒聽清,能再說一遍嗎?”
遊夕的笑容擴大:“我剛剛在說,
“我喜歡你。”
空氣似乎在那一刻凝固了。
江楓的腦海瞬間空白,仿佛所有的聲音都被抽離,隻剩下遊夕那句表白在耳邊回蕩。她心跳加速,一瞬間的欣喜被壓抑下來的困惑和痛苦打破。
江楓微微翹起的嘴角在此刻逐漸收回。
一瞬間的欣喜在意識到自己此刻是“江澈”的身份的時候被痛苦所取代。
她想重新拉起嘴角,但任憑她如何努力都做不到。
遊夕看着愛人的臉頰動了動,意識到她有話要說,她滿眼期待江楓的回答,但是江楓卻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