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感情使影山茂夫再次失控。
他褪去人的軀殼,從裡面猙獰出一抹沒有形狀無法形容的黑影。
到底是超能力可怕,還是人的感情?
超然到虛無的力量以狂風之勢摧毀一切。
峯岸稔樹情不自禁後退去,他對眼前未知又龐然的存在感到了動物野性般的駭然。
“哦,變得有趣了。”
鈴木統子反而笑着沖向黑影。
總是在尋找對手的她,終于找到了有可玩性的玩具。
鈴木将抑制住悲哀和恐懼,咬着後槽牙,借勢奮力追随上去——
兀然,與上浮的力量截然相反的重力猛然砸向他,是媽媽的能量。
鈴木将再次狼狽不堪地墜向地面。
一株土中冒出的植物溫柔接住了他。
枝葉變成擁抱的雙手,軀幹變成懷抱,除了媽媽和那個不起眼又未知姓名的男孩,植物抓住了所有人。
鈴木将朝峯岸稔樹望去……
峯岸稔樹冷心冷情冷漠臉,嗯,他是個酷得不行的十六歲冷少年。
遠處,荒林七零八落,樹木陰影下的車與人卻完全不受影響。
司機悠悠閑閑地看向天空,自言自語:“離死到底還差多少呢?”
“真是期待呀……”
他身上顯出與語調截然不同的猙獰、怨毒、恐怖的鬼影。
意外的是,鬼面竟然有副溫和的外貌,柔順好摸的黑發,搭在幽邃空洞的黑眼上。
最上啟示幽幽歎息:“一切都來源人心。”
人的感情……
天地仿佛被兩人撕開一道破碎的口子,如同置身另一個混亂的次元。
世界離他們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遙遠得不知道天空中發生了什麼。
直到,建築落了下來。
還有一個失去意識男孩回到地面。
鈴木将用眼睛片刻不停地尋找鈴木統子,沒有,沒有。
鈴木統子好像跟着一起沒有回來。
他的媽媽不見了。
待影山茂夫恢複意識,茫然地接受衆人投來的目光:驚恐、震駭與審視。
他知道自己又失控了。
影山茂夫脫力地趴在地上,一邊後悔,一邊落淚。
摧毀一切的力量轉而變成賦予,能量輕柔地包裹了所有,去撫摸,去修複人們受傷的軀體。
這樣的感受簡直美妙絕倫,如在夢中。
每個人反應不同。
鈴木将失神地盯着天:不是吧,怎麼回事?
峯岸稔樹下意識又熟練地要打電話給島崎亮,但發現沒信号,所以說為什麼分部要修在荒山野嶺……
他茫然道:“工作好像要丢了……”
花澤輝氣隻覺得自尊心好像不知不覺又破碎一次。
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而靈幻新隆轉醒,不解自己為何埋在綠色植物裡……好像色.情漫畫。
捂臉。
靈幻新隆鎮定地脫離色.情漫畫元素,來到影山茂夫身邊,脫下來外套披給他。
面對哭泣的弟子,大人向來能說會道的嘴巴打了結。
“路人,花粉症過敏了嗎?”靈幻新隆傷腦筋地嘴拙,“沒事,每個人都有傷心的時候,會好起來的。”
大家都一樣的,傷心融彙入由人的淚積成的海,并不孤單。
他拍了拍弟子仍然稚嫩的肩頭,重複道:“沒關系。”
師父是值得依賴的,他的話語也總是可信的。
影山茂夫感到了安慰。
等靈幻新隆哄好了小孩,回頭一看一大片迷茫至極的人,裡面隻有自己單個孤零零能主持大局的成年人——再有超能力的孩子也是孩子。
會跟小孩置氣的霸總呢?
他将注意力集中眼前,拍了一下手掌,擔起責任來。
……
鈴木統子再睜眼。
一位紅色寸頭、西裝革履、不露聲色的男人居高臨下地站在她面前。
他有一雙綠寶石般美麗熠熠的眼睛。
鈴木統子歪頭,說:“我是鈴木。”
對面闆着的臉色變得很奇怪。
怎麼說呢,像吃壽司時,在醋飯和魚肉中間嚼到了豆莢狀的鞘——
爆漿蟑螂卵。
就是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