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木統子問:“他怎麼了?”
“膽小如鼠的同時自大傲慢,自私自利,愧對妻兒,令子蒙羞——”
慢慢地,她的身體向後傾斜……
而鈴木将步步逼近。
“難道世界上隻有他一個人在痛苦嗎?那我算什麼?痛苦的血脈繼承,痛苦的連鎖反應?他的妻子呢?分擔痛苦的分母?情感獨角戲的旁觀者?負責做一個他對幸福的抽象想象?導緻他征服世界的罪魁禍首?”
寬大有力地手掌強有力地按住鈴木統子的肩膀,單薄、瘦削,與此刻盛氣淩然的鈴木将屬于截然相反的反義詞。
“可我的媽媽,什麼也沒做,怎麼就負擔了這麼重的責任?”
鈴木統子說不出話來。
鈴木将嘲笑地啟齒:“他就這樣輕飄飄地、想要回頭,可惜已經沒人等待。”
她的小将恨她。
“這不是我的錯……”
能說會道的鈴木統子直到最後,隻冒出一句這樣的話來。
“當然不是你的錯,”鈴木将不在意地咧嘴輕松笑笑,“欸,落難的奇怪眉毛的美人?你不願意介紹自己也沒關系啦。”
鈴木統子糾正:“這是野生眉。”
很時尚的。
鈴木将:“真有夠奇怪的。”
鈴木統子:“。”
她歎口氣,仿佛瞬息間松了背脊,又在下次呼吸間挺直了脊背,仍然是天地間最尖銳而鋒利的紅。
鈴木将敏銳地捕捉到那瞬,覺得這人好玩,于是心血來潮把頭垂在她胸腔前,耳朵貼近心口。
他自顧自地,行為任性得不得了。
“怎麼了?”
鈴木統子把手放在男人的另一隻耳朵上,捉着,揉了幾下,紅得透亮。
小将的耳朵沒有變,不管是形狀,還是那易害羞的個性。
這就是她的小将。
鈴木将似笑非笑:“我聽見你的心在哭。”
“我不哭泣。”
她沒有感情。
鈴木将倏地擡眼,透徹的雙瞳定定地盯住無情的女人:“可我提他,你傷什麼心?”
鈴木統子面無表情地用力揪住兒子的紅耳垂,答:“我讨厭劣質品。”
“呵……”鈴木将低笑,輕聲道:“誰是誰的劣質品,可不一定。”
意有所指。
他故意用頭蹭了蹭鈴木統子的胸口,發質堅硬,不掉毛,短短的寸頭與質感的西裝布料摩擦,發出暧昧的沙沙作響。
鈴木統子心裡……奇異地充滿了柔情。
真奇怪,她看還是小孩的小将,有時候會覺得他突然變得好大了,可真的見到大人的小将,又覺得他還是自己的小孩子。
永遠的小孩子。
鈴木将的頭頂,被什麼東西輕輕碰了一下。
那東西又碰了一下他的耳廓,向下些,靠近耳垂的部分。
起初是水碰到般的潤涼,過會肌膚便暖了一絲,因體溫的傳導而絲絲入扣。
像小鹿汲水,小貓的舌尖輕觸手背,又或者一團手心裡小小細細的火焰。
是吻。
總之前提是鈴木将從沒被鈴木統一郎這個混蛋父親這樣肉麻地對待過——如果他做,可能身旁人會先報警,東亞父親形象根深蒂固!
可鈴木統子吻了他。
她是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