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木統子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心裡軟乎乎地,眼下發麻,不自覺地把自己的臉往影山茂夫的衛衣裡蹭進去。
“鈴木,很癢。”
鈴木統子不動了,她又目不轉睛地監視起影山茂夫。
那樣大的眼眸,盯着人的時候——影山茂夫覺得肩頭好像趴着一隻監視器小貓。
小貓脾氣壞壞的,瞪着人看,随時給人來幾巴掌,不高興就躲起來,又總是在人離開房間後凄厲地哀嚎。人回來了,它又開始怪脾氣地瞪住人。
可是,怪模怪樣的貓也有人愛吧。
怪模怪樣的人也被愛。
從小是個陰沉怪物的影山茂夫支持人生而當擁有被愛的權利。
他也要。
“鈴木。”
影山茂夫強硬地開口,原本擱在鈴木統子頸窩處的手腕擡起,拇指與食指張開,鉗住鈴木統子的下颌,虎口怼在她的唇上。
“我給你什麼,你也必須給我。”
冷酷陰鸷得不像他,反而如同身體裡未知深淵冒出的低嚎。
鈴木統子被未知生物的強盛氣場瞬間壓得無法反抗,這下溫順得如同小貓。
畢竟她的大部分能量都被這怪物給吸走了,而野獸遇見的本能是逃跑、讨好和求饒。
這不就是按照她的強弱理論來的麼,實力更強的影山茂夫對鈴木統子做什麼都是合理的。
鈴木統子說:“不能這樣對我。”
随着她嘴唇的張合,影山茂夫的虎口仿佛被唇瓣細細親吻,“我不喜歡。”
她喜歡——
“溫柔地對待我。”
影山茂夫回神:“抱歉。”
但手沒撒開。
他以這個姿勢面不改色地薅了一把鈴木統子,摸摸臉,順順毛,說不出來的奇特趣味。
影山茂夫天真的感想是:“毛發雖然蓬松又多,但一點也不軟。”
鈴木統子:“。”
他找補:“還是很可愛,沒有不可愛的。”
他把她當什麼了?
鈴木統子,她?可愛?
怎麼說……看了感覺真可憐。
影山茂夫順毛完,眼神死了很久,瞄一眼鈴木統子,又瞄一眼月亮,再虛空地虛焦。
黑洞洞的瞳轉動,深淵怪物釋放着欲.求。
他的手指擡起,又放下。
倏地,一陣寒冷的風呼嘯而過,鋒利地收割熱度。
冬天,冷風。
身着輕薄西裝襯衫的鈴木統子,單薄且審美迷惑衛衣的影山茂夫,兩個人,不免也像普通的受凍的人,緊緊地依靠在一起。
鈴木統子赤紅,卻冰。
影山茂夫黑暗,卻火熱滾燙。
她那一直張着的、藍玻璃的、仿若最冷酷的寒冰的眼睛,輕輕地合上。
纖長而濃密的睫毛沒有顫動,像一彎黑月牙般緊閉,貼在與自己截然不同,溫暖又鮮活的生命。
影山茂夫緩慢地将鈴木統子抱住。
哀嚎的風漸漸停了。
此刻,靜谧且充滿安慰。
“嘀——”
短促的手機短信提醒音将奇妙的時刻打破。
影山茂夫抽出手回短信。
鈴木統子也睜開那大大又亮亮的眼睛。
“你在和同居的小女朋友聊天?”
雖然沒有分離但分離焦慮犯了。
影山茂夫解釋:“是律——我弟弟,問我為什麼沒回家。”
鈴木統子:“我不喜歡他。”
影山茂夫誠實且天然:“感覺鈴木誰也不喜歡。”
鈴木統子:“……”
她惱怒,質問:“你認為我沒有感情?”
……等等大反派鈴木不就是以無情無義等特點著稱的嗎?
鈴木統子沒被專注打字回複的影山茂夫搭理。
被冷處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