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複雜的變故沖昏了頭腦。
靈幻新隆變得一點也不圓滑了。
圓滑地待人接物,隻是靈幻新隆對待生活的選擇,而不是本心。
他的本心,或許體現在有孩子進事務所,一定熄煙散味,雖然嘴巴已經想得癢癢;也或許體現在對弟子強調的“做個好人”和“超能力就像開刃的刀具,不能對人使用”上;又或許在他閑時會去公園默默撿遊客丢的垃圾……
一個是遊走灰色地帶的欺詐師,遲早進去的那種,竟然對“正确”出乎意料地偏執。
強調好與壞,善良與邪惡,正确與錯誤。
“如果我領導這個國家會更好呢?”鈴木統子開口,難得解釋起來。
“知道路西法效應嗎?一個人的行為主要是由于他所處的環境以及所扮演的角色塑造的,尤其是社會角色。把流浪漢放在國家領導的位置上,也能像模像樣呢——所以,誰都可以,我更可以。”
不是解釋給靈幻新隆,他不重要,而是給離去的前夫。
鈴木統子一直很委屈。
她面前,靈幻新隆直起身體,姿态挺拔而平靜。
無能力者居高臨下地俯視着目前世上最強大的能力者。
靈幻新隆與人辯論從未輸過,他最厲害的就是那張嘴——
“路西法效應是表述環境對個體的強大影響力,即,把流浪漢放在總統的位置上,他也能做出那個位置上的人的惡來。”
沒有嘲諷,沒有評判,隻是陳述:“權力的本質并不因個人的意志而改變。”
況且……靈幻新隆心一橫,不吃這勞什子軟飯了!
他最大火力輸出自己對鈴木統子及其爪的吐槽:“你真的認為自己與整個世界為敵,可以用超能力來鎮壓反抗勢力并征服世界嗎?天真的計劃,沒有推敲的計劃,遊戲般的管理……”
真是笨蛋一樣。
靈幻新隆說着笑了:“回顧曆史,說不定你還真能。”
許多造成大災難的大人物,也是如此。
他的目光變得沉重:大量的冷漠,還有無法承受的悲憫。
冷漠是大人的莫不關己,悲憫是憐憫每一個遭受不幸的活生生的人。
鈴木統子沉默片刻,視線漸漸變得尖銳且深邃。
她直勾勾盯着靈幻新隆,仿佛審視。
靈幻新隆倏地恢複記憶想到小徒弟路人還在對面這個陰晴不定的獨裁大統領手上呢。
世界怎樣,與他這個小人物有什麼幹系?
有警察和自衛隊呢。
“統子……”靈幻新隆軟下話語與身體,心想看來必須得忍痛賣一賣了!
鈴木統子歪頭,諷刺道:“噢,不說了?大師怎麼突然又認清現實了。”
靈幻新隆略尴尬。
其實,鈴木統子的心正在微微顫動。
撲通撲通。
——大統領就是喜歡善良勇敢正義小白花!
從小就這樣,要不然她幹嘛那麼愛那撿貓撿狗還反對組織暴力擴張的前夫呢。
人的愛好是不會變的!
靈幻新隆心再一橫,決定牛郎開賣。
他單腿着地,半跪在地上,擡頭望向獨裁者鈴木統子,輕柔地牽起她的手,面部努力裝出真摯、虔誠與愛意——也不用裝,靈幻新隆就是對鈴木統子挺着迷的——随後,低頭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了一個“深情”的吻。
他完全不要臉地信口雌黃:“現實就是,我啊,一直是支持統子統領世界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