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心形不心形的?這個俞樾,作戲不用作到這種地步吧?”
周纖離一邊嘀咕,一邊往村民手指的方向走近。
她傾身一看——
那根本不是什麼心形,而是在魚塘内部、靠近溪岸的位置,另有一圈石頭圍出了一個更迷你的魚塘,裡頭單獨放着一條青鳥。
“果然是他們想多了。”
周纖離撇撇嘴,瞟了一眼看熱鬧的村民,不知怎的,心裡莫名地對他們有些生氣:什麼眼神啦?說什麼心形,根本沒有心形啊,哪來的心形?真是的,害我差點就信了。
迷你魚塘裡的青鳥忽地躍出水面,甩出一串水珠。
緊接着,周纖離隻感到臉上一涼。
她瞬間醒過神來,抹了抹臉上的水,對那條青鳥惡狠狠地道:“連他留的魚都要耍我了是吧?待會兒第一個就把你送出去!”
“我要!”
“我要!”
“算我一個!”
旁邊的村民聞言,紛紛舉起手喊道。
周纖離:“……”
雖然嘴上那麼說,但她心裡自然知道俞樾單獨圈出一條是什麼意思——青鳥這麼好用的“萬能券”他幾乎全給了周纖離,作為隊友,他拿一條自留,這實在無可厚非,她哪能把他唯一的一條青鳥送出去啊?
她不禁又想到前天兩人組隊時,俞樾曾說“若你我組隊奪了魁,你可以組建你的鄉村音樂劇團,我自然也有我想幹的事”。
但眼下這些青鳥都給了她,他要如何完成他想幹的事呢?
“我幹嘛為他操心啊?是他自己要全給我的!”
周纖離收起紛亂的思緒,對村民們道:“大家都看到了,青鳥數量有限,你們一個個來,全部面試完畢後,我再選出十七位幸運兒,送出青鳥!”
說罷,周纖離招呼村民們去前門排隊,自己則從涼台一端伸出來的窄階梯進了屋。
留在屋外的村民們面面相觑:“面試?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看誰拿來的東西更好!她更喜歡!”
“噢,那我的絕對沒問題,我昨天特地去山裡問了孟老師——”
“不對,”有人忙不疊地打斷他,“你不應該問小俞嗎?”
“哎呀,壞了!”那人一拍腦袋,“誰給我講的小歌女和白面生的故事,講得太好、記得太牢,都忘記更新了!”
“完了,我好像也問錯人了。”
“……”
屋内,周纖離朝正遞過來一隻藤編包的村民擺擺手,道:“東西暫且放一邊,你先唱兩句給我聽聽。”
村民一愣,不明所以地垂下手,道:“唱什麼?”
周纖離微微一笑:“唱什麼都可以,告山神的時候你們不是張口就來的嗎?”
村民聞言,直了直身子,面色沉肅:“告山神,那是對着山神才能告唱的。周老師,你是山神使者,不是山神,這樣可有些僭越了!”
周纖離一滞,旋即笑了出聲:“你誤會了,我不是要你對着我告山神——”
她頓了頓,起身走到冰箱前,指了指那張組團參賽的計劃表,解釋道,“我想組建一個鄉村音樂劇團,現在正在招募演員,你願意試唱一下嗎?”
村民盯着周纖離看了好一會兒,又瞄了瞄自己手中的藤編包,歎了口氣,道:“周老師,我知道,我們鄉下這種自己手編的小東西沒有你們大城市的那些東西那麼高端洋氣,你看不上可以直說,不用繞這麼多圈子。”
周纖離見他兩手緊攥那隻藤編包的提手,雙目低垂,嘴角像挂了千斤重似的往下掉。
她不禁心下恻隐,剛想說她絕沒有看不上他的東西的意思,話未出口,就隻見那村民蓦地一抹眼角,語帶哭腔道:“就是可憐我那些孩子,一個個瘦如麻杆,今天被蟲咬鳥啃,明日被日曬雨淋,不是這個要挂水,就是那個要喂藥。唉,我隻是想求一條青鳥,幫我給山神帶帶話,庇佑他們健健康康、順順當當長大……”
周纖離見他神色凄楚,淚光閃動,言語間滿是對自己孩子的憐愛與疼惜,原本就萌了芽的恻隐之心這下全然盛放開來,簡直是哀其所哀、痛其所痛了。
她接過村民手中的藤編包,柔聲道:“這包我收下了,待會兒你去屋後撈一條青鳥吧。”
村民聞言,立馬擦擦眼角,挂上了欣然的笑容:“周老師,我可不是随便拿一樣什麼東西就來與你換青鳥的,我特地咨詢了孟老師,他說你喜歡包。所以我連夜采了這些竹藤,又是烘幹,又是編織,忙了一整夜,才做好的這隻手提包。我個人覺得,這個款式、這個顔色,非常襯你!”
周纖離:“……”
我喜歡包?我那是熱愛一切美的事物!
她尴尬地笑笑,道:“謝謝你,不過,我隻能換給你一條青鳥,剛剛聽你說起來,好像你家有不少孩子?”
“可不是嘛,十多畝,幾百棵呢。”村民面帶得意地道。
“啊?”周纖離一頭霧水。
忽然,她認出了眼前的村民——這不是她發招募單時走訪的第二戶人家嗎?
“你說的孩子是果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