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徐康榮所認為對她的好。
去民政局的路上,徐康榮看着她難過的眉眼,無數次在心底問自己,後悔嗎?要挽留嗎?将她托付給别人真的放心嗎?她要開心啊!脫離苦海該慶祝才是!
思緒萬千。
突然,前面一個孩子直沖沖地撞過來,祝安為躲避摔了一跤,跌坐在地上捂着肚子痛得冒冷汗,徐康榮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當他診斷出祝安懷孕時,錯愕、驚喜、無措、憂慮……
徐康榮的内心五味雜陳。
孩子要留下嗎?
祝安的眼神中裝滿了渴望,顯然她對這個孩子是期待的。
将母子倆交給别人照顧真的放心嗎?
他們的孩子耶,像她還是像他呢?眼前彷佛有個白白糯糯的孩子在招手着。
他舍得不要他們嗎?
徐康榮的心再次搖擺起來。
舍不得。
他是舍不得的。
他一直不敢窺探自己的内心。
可是這一刻,他必須做出選擇。
“請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們母子的。”
徐康榮想重頭來過,這一次,他一定會拿命去保護去拼搏去養活他們。
婚沒有離成。
他下意識松了口氣。
隻是,破鏡難重圓。
那個對他溫柔體貼、總愛彎眼笑的祝安不見了,她變得冷漠、抗拒。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
徐康榮清楚地知道,當幸福來臨時,是自己先緊閉心門,是自己身上先長出刺刺痛對方。
他有點無所适從。
但他很快調整心态,開始學着她以前的樣子,去包容她、愛護她、珍惜她。
家人們都罵他活該,自讨苦吃。
徐康榮也覺得該罵。
可是祝安不會罵他,被她冷冷地看着,徐康榮感覺心要碎掉了。
*
再一次看到徐康榮哄着祝安多吃點東西時,徐知畫很不給面子地笑起來,踢了踢旁邊的劉白,說:“你知道這叫什麼嗎?”
劉白腦袋從作業本擡起,睜着一雙懵懂的大眼睛,搖搖頭。
“這叫風水輪流做,你以後要是喜歡一個女生,可别别别扭扭的,喜歡就是喜歡,别打着為你好的旗号,将心愛之人拱手讓人,不然就是這追妻火葬場的下場。”徐知畫大聲說道。
劉白沒聽懂,又低下頭寫作業了。
祝安在調侃中紅了臉,卻并不認為現在徐康榮對她好是因為喜歡,不過是看在孩子的份上罷了。
“我知道錯了。”徐康榮看着祝安,抓起她的手,可憐巴巴地說,“龜妹說得對,我應該正視自己的感情,之前是我昏了腦袋,你罵我打我出氣,不要不理我。”
沒想到他還有這副矯揉造作面孔,雖然他是個好哥,但徐知畫現在是站在祝安的陣營,這一朝翻身當主人了,也要好好使喚他才是。
“康榮哥,你給我嫂子捏捏肩捶捶背啊,先前你都沒這樣做過吧?”徐知畫提醒道。
徐康榮作勢要上手,卻見祝安猛地站起來走了,那背影怎麼看都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祝安的确很不習慣徐康榮這一波接一波的攻勢,每每看到他示好時,心中總有一個念頭跳出來提醒——
這些好不是給祝安的,是給他孩子的,不要自作多情。
然後就沒那麼開心了。
日子就在猜忌着真心中,悄悄流逝着。
這天,蔡淑芬拿下挂在牆上的日曆,指着一個日期說:“龜妹的生日很快到了,到時想吃什麼,媽做給你吃。”
徐知畫回憶了一下,的确是快到,不過是和現代的她同一個日期嗎?之前陳彩霞可不會給她過生日。
“什麼時候?”
“農曆十一月初五。”蔡淑芬心疼道,“之前是不是都沒過過生日,這次你來點菜,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是同一個日期,怎麼會那麼巧?
徐知畫在心裡疑惑着。
“想吃好多好多東西。”
徐知畫一樣一樣點着菜單,說了半天還沒停,最後還說徐家榮看不過眼,說:“你是牛肚子嗎?撐不死你。”
“哼!要你管!”徐知畫将下巴擡起,冷哼道。
“龜妹啊,不是媽不想給你做,實在是有些菜名我都沒聽過。”蔡淑芬臉上的笑有點難以維持下去。
“我随口說說的,你看着來吧。”徐知畫也沒想着為難人,有就有,沒有也行,這時代是美食荒漠,她已經很習慣了。
“有個特别想吃的,就是媽做的米花糖,這個可以嗎?”徐知畫問。
“沒問題,這個管你吃到夠。”蔡淑芬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