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瞥見江玄正撐着下巴看她,葉霁雨輕咳一聲,說道:“最後一次機會,說還是不說。”
“……我說…………”
“人是我殺的。”
“那十二具無頭屍體都是你殺的?”江玄眸中的寒意徹骨。
沈建猛地搖頭:“不是……不是我殺的…是她們自己想死……我隻是…我隻是……”
“你隻是什麼?”葉霁雨逼問道。
沈建正迅速喘氣,将空中的粉塵吸進去又咳出來,眼球因充血變得腫大。
葉霁雨覺察出不對勁,趕忙上前拍打沈建的臉側,突然在其腦後發現一根極細的銀針。她不敢貿然拔下那根針,回頭沖侍衛和江玄說道:“他好像被紮了什麼穴。”
“啊?”
江玄起身走到她身邊,也看見了那根銀針。
“……扶桑…沒死……不是…女……”沈建支支吾吾吐出一句話來,嘴角漸漸流出白沫。
江玄一拳把沈建打暈了。
“……你幹嘛?”
“暈掉就不會中毒死掉。”他不知從哪學的歪理。
她沖他翻白眼,側身取下沈建腦後的銀針舉起來仔細端詳。就是平日針灸所用的針,不知針尖是否有殘留的毒藥。
她自顧自走到桌邊,拿起一個白瓷瓶,将手上的銀針放了進去,又用塞子堵住瓶口。
“娘子……他真的沒死。”江玄竭力向她證明自己那套理論,“他還在呼吸。”
她回頭對正孤零零站在角落的他說道:“那便先把他關着,再把他被抓的消息放出去。”
既然要甕中捉鼈,那就先讓鼈進甕。
…
夜晚葉霁雨陪江玄待在大理寺的一處閣樓中,這裡地勢較高,能透過窗戶俯瞰整個大理寺,也能看見藏在暗處的獄丞。
她在窗邊站了一會,回頭見江玄擺了一桌子茶杯,正往茶杯裡倒茶水。
“二十九、三十、三十一、三十二……”
她奪過他手中的茶壺放在一旁,看着滿桌的茶杯倒映出她那張氣鼓鼓的臉。
“你多大了?”
他認真答道:“二十一……”
她用幽怨的眼神看向他。
……
等等
他二十一歲叫自己姐姐,說明自己的年紀比二十一歲大。
古代的女子一般都是十五六歲就成家吧?
難怪是瑪麗蘇文,也别講究這些邏輯了。誰會用心刻畫一個邊緣化配角……
而江玄更是邊緣化中的邊緣化。
他又在擦拭那把劍。
她掀開茶壺的蓋子,将桌上水杯中的水一杯杯倒回茶壺,做完又擦幹桌上的水漬。
“你這麼喜歡舔,就應該讓你舔幹淨。”她奮力将手上的水漬甩在他身上。
突如其來的水飛濺到他身上,他的眼眸微閃,抓住她那隻作怪的手。她被拉得身子往前傾,肩上的發絲自然垂落。
指尖的水漬順着指縫滑落至手腕處,他在她的手腕落下一吻。
“……我開玩笑的。”她頭皮發麻。
他緩緩松開她的手,眼底的興奮逐漸消失,低頭繼續擦拭劍柄。
她坐在一旁打量起那隻手,用手帕擦幹上面的水漬後,又從袖袍裡拿出白瓷瓶,揭開木塞取出裡面的銀針。
“你說……扶桑沒死不是女,是什麼意思?”她偏頭問他。
他随意答道:“扶桑沒死,不是女……人?”
兩人面面相觑。
“可我們發現了扶桑的屍體,若死的不是扶桑,又該是誰……”她将銀針收回瓶中,“還有,那個屍體是女人嗎?”
他點點頭:“……是,當時沈建命人扒掉屍體的貼身衣物,專門查看了一番。”
“她身上有沒有胎記?”
他的耳廓不自覺變紅:“……我沒看。”
“你……”她欲言又止,幹脆閉眼揉起太陽穴。
他是真的不适合做大理寺少卿。
樓下傳來一陣響動,她聽見刀劍聲陣陣,起身走到窗邊,他也緊随其後。
隻見一個黑影穿梭于大理寺各處,烏泱泱的獄卒從四面八方沖上來圍住她。沒過一會侍衛跑了上來,推開虛掩的門向江玄禀報。
“少卿……抓到個女人。”
“女人?”她皺起眉頭,本以為是沈蘭德入套,現在她的氣洩了一半。
江玄挑眉吩咐:“帶上來。”
閣樓下響起雜亂的腳步聲,那人被兩個獄卒給押了進來,頭被黑布袋罩住,嗚咽着說不出話。
葉霁雨走到女人身前,擡手揭開其頭上的黑布袋,見到那雙眼睛時她被吓了一大跳,如果不是扶住一旁的燭台,她早就摔在地上。
江玄也是同等震驚。
“扶桑?”
她試探性地輕喚那人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