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後山,滿是霧障的叢林中,隐約可見兩個身影,一個嬌俏可人,一個白衣勝雪。
“雪芽姑娘,林中都是霧障,你且小心跟在我身後。”陸白略顯緊張地将顧雪芽拽入身後。
顧雪芽擡眼看陸白,身姿如松,宛若白鶴,分明與蘇木那般相似,卻又不是他。“陸小侯爺,其實我一直很好奇,為何你一直戴着面具?”
顧雪芽邁步上前,想要一窺陸柏的真面目,卻見他慌張退步。“雪芽姑娘莫要再向前,在下恐會吓到姑娘……”
陸白顫了顫喉嚨,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場惡疾,那場惡疾讓他生出無數爛瘡,而後留下了這張面目全非的臉,也是在那以後,他選擇了戴上面具,隻為不吓到别人。
而他這般唯恐吓到别人的恐慌,也讓顧雪芽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上一世的她面容被毀,便是這樣低着頭,唯恐與人接近,害怕與人對視。
“陸小侯爺若是信任我,待比賽結束後,讓我為你治臉上的惡瘡如何?”此話并非信口開河,畢竟上一世顧雪芽臉上的傷痕便是靠自己用藥療愈。
“可是……”陸白猶豫不決。
“放心吧,我之前醫治過臉部潰爛,定能治好你,”顧雪芽溫暖一笑,看向他的目光沒有同情更沒有畏懼,那種感同身受他從未在任何人身上看到。
陸白鬼使神差地垂下了手亦放下了防備,任由着顧雪芽取下他的面具,端詳他臉上的觸目驚心的傷痕。
“我爹娘為我尋了好多名醫,都說無藥可治,就算治不好雪芽姑娘不必自責…”見顧雪芽遲遲不語,陸白有些惴惴不安地啟齒。“對不起雪芽姑娘,我這些惡瘡很吓人吧……”畢竟他臉上的傷痕就是尋常男子見到都會被吓到,更何況顧雪芽不過一個弱女子。
“我當是如何吓人的惡瘡呢。”卻見顧雪芽溫暖一笑。“陸小侯爺且放心,我能治好你臉上的傷。”
“真的嗎?”陸白終敢擡眼正視顧雪芽。
“當然。”顧雪芽擡起靈動的雙眸。“而且我不覺得陸小侯爺臉上的傷恐怖,倒像那月牙彎彎般。”
陸白心中一顫擡眸,兩人的目光交彙在一起,他見顧雪芽臉上的笑如同春日暖陽般燦爛,如一束光驅散了他的恐懼和不安。
“沒有吓到雪芽姑娘便好。”陸白垂眸眼底覆上溫柔和笑意,他剛想邀請顧雪芽一同前往前方狩獵,卻見顧雪芽前方有一泥坡,他幾乎沒有猶豫便伸出了手。“小心!”
然後腳下的泥地卻比他們想象中滑得多,伴随着一聲驚呼,二人腳下一滑雙雙墜入了山底。
“雪芽姑娘……”陸白拖着受傷的身軀尋找顧雪芽,終見顧雪芽倒在前方不遠處,他立即擔憂上前。“雪芽姑娘,你沒事吧?”
“我沒事。”顧雪芽掙紮着起身,随後略顯惆怅地握着手中散發着幽光的青石,上面刻着一個名字。“鶴宇。”
那是她之前墜馬後留下的東西,她覺得這塊刻有“鶴宇”的石頭掩藏着她墜馬的真相,所以一直都将這塊青石佩戴在身上。
“雪芽姑娘怎會有此青石?”陸白倏地一驚,臉色大變,腳步似有一頓。
“小侯爺認識這快青石?”畢竟這事關自己墜馬多緣由,顧雪芽顯得有些緊張。
“不…我不認識。”陸白立即否認随後又忍不住道。
顧雪芽疑惑擡眸,她直覺陸白或許知道什麼。“陸小侯爺,求求你告訴我,這塊青石的緣由。”
在沉思片刻後,陸白終于開了口。“不知雪芽姑娘是否聽聞過南荒?此青石便來自南荒!在下不能說太多,雪芽姑娘也不必了解那麼多,雪芽姑娘隻需聽在下一言,盡快丢了這青石!””
南荒?
顧雪芽心中一顫,南荒是上一世柏生追逐林氏夫婦死亡真相去往的地方,是柏生卷入兇殺案的起點,也是她準備奔赴的地方。她曾經以為南荒是柏生卷入兇殺案的關鍵,但現在看來,自己墜馬似乎也和南荒有關。
她能感知到南荒和兇手有密切聯系,畢竟她是因這南荒青石墜馬險些身亡,而她也是上一世的受害者。
“我知道了,我會丢掉這塊青石!”顧雪芽佯裝無事一笑。
“那便丢在這裡吧,免得日後夜長夢多!”陸白指了指上方的馬匹。“我們把它丢在樹林最深處,放心吧,後山雖有野獸出沒,但隻要跟着學院給的路線走,就不會有事。”說罷,陸白略顯擔憂地看向顧雪芽,似在無聲詢問顧雪芽是否需要他幫忙助她上馬。
“放心吧陸小侯爺,我已經知道該如何上馬啦。”陸白安心上馬,剛想回頭看一眼顧雪芽,卻見顧雪芽拿起手中的長鞭,重重地朝馬屁股而去,伴随着一聲驚響,馬兒揚起馬蹄,飛奔向前。
“雪芽姑娘…”陸白盡力冷靜下來,勒住僵繩想要馬停下來。卻不知為何今天的馬匹似乎不聽指揮,任憑他如何控制,馬兒都沒有停下步伐。
伴随着馬兒的急馳,陸白也逐漸從慌張中逐漸平靜,雖然馬兒不可控,但他卻絕對安全。顧雪芽收下手中的銀針,她剛剛紮了兩根在陸白馬兒的屁股中,所以那馬兒才會不可控。
顧雪芽握着手中刻着“鶴宇”這塊青石,決絕地坐上了馬匹,雖然她騎馬的動作略顯生疏,但她的目光卻堅毅果敢,從容不迫地奔赴向前方。
她不記得在馬匹上行了多久的路,隻記得因不擅騎馬,她好幾次都險些被馬兒抛下去。所幸跌跌撞撞許久,她終究抵達了柏生參加涉獵要抵達終點。
她緩緩踏步下馬,雖此刻應當是陽光明媚的晝日,但她卻覺得四周被陰森的氣氛籠罩。樹枝在風中搖曳,仿佛鬼魂在跳舞。
她立于原地,望見不遠處似乎有一束微弱光芒,尋着光芒,她踏步向前,卻覺身後似乎有一個黑影迅速蹿過。
有人?
顧雪芽能明顯感到她心中怦怦作響,卻有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畢竟她今日來此,便是因為會有人來到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