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輪高懸,慷慨無比地散發着自身的熱量,慕廣勳一路過來冒了一身熱汗,這會瞬間涼透,粘在身上像貼着寒冰。
他表情木然,看着前方的貌美女子,她此時站了起來,捂着心口一邊咳嗽一邊悲恸哭泣,明明是他妻子的臉,神态動作卻和戚星姝如出一轍。
他不知自己何時走了過去,不可思議道:“姑娘,夏珠體内真是星姝嗎?”
野蘿站起身,輕輕點點頭。
慕廣勳幾乎要站不住,還是阿樹飄過去托了一把。
“十年了,她怎未去地府,她竟飄蕩了十年麼?可是她怎會到将軍府來?為何要進入夏珠體内。”
幼箐天真道:“你們真的隻是朋友嗎?或許她思念你,所以想起點什麼就來找你,不過到将軍府又失憶了!所以下意識診病釣魚,重複前世所為。大将軍,你不曾負她吧?”
慕廣勳神色複雜,一雙眼睛深不見底,說話的聲音中氣不足:“是朋友,僅此而已。”
野蘿見慕廣勳目光閃爍,她忍不住微微蹙起眉頭,她看着夏珠和體内戚星姝的臉,一時好像反應過來些什麼。
慕廣勳想試着和戚星姝說話,就在這時,隻見她原本神色痛楚,下一刻身體一僵,“咚”地一聲直直向後翻了下去。
幼箐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哎呀,夏珠醒來要疼壞。”
野蘿還未來得及施法,慕廣勳繞過長幾跌跌撞撞跑過去,一把将其抱在懷裡,痛呼道:“夏珠!”
他嘴裡叫的不是星姝,而是夏珠。
一道鵝黃色身影站在身前,遮住刺眼的日光,慕廣勳蓦地擡頭,眼含淚光,着急道:“是星姝走了嗎?夏珠為何不醒,夏珠為何還不醒?”
戚星姝仍在夏珠體内,雙魂皆陷入沉睡。
不同的是,夏珠沉睡之因,她測不出。
而戚星姝,則是情緒太過激動後,陷入魇念。
野蘿道:“先抱夏珠回屋,星姝還在她體内。”
寝室布局精巧,奢華大氣,光線透過花窗灑進,芙蓉石獅形香爐口吐紫煙,縷縷香煙盤旋而上,在半空彌散開來。
室内一角立着一沉香木弓架,上面置着一把黑漆弓,弓把纏着鹿皮,弓箭造型精緻,氣勢淩厲。
阿樹過去握住弓把,作勢拉弓射箭,動作标準,乍看還真像位骁勇善戰的将軍。他目光含笑,對着野蘿裝模作樣放了支空矢。
野蘿白了阿樹一眼,裝作手中拿着把匕首,直直朝着阿樹面門擲了過去。
阿樹捂着額頭,一副受了重傷的模樣。
幼箐抱着肚子偷笑,小聲道:“都有病吧。”
慕廣勳輕輕将夏珠放到紫檀木大床上,握住夏珠的手,急得滿頭滿臉全是汗。
他滿腹疑問,想知道戚星姝狀況如何,更在意的,是夏珠會不會醒過來。
“姑娘有法子嗎?”
慕廣勳站了起來,雙手作揖對野蘿深深行了一禮:“求姑娘救救夏珠和星姝,雖不知何故,但我想星姝無意傷害夏珠,求姑娘救救二位。”
對夏珠和戚星姝兩個都在意,果真應了戚星姝那句,“他并非負心郎。他愛很多人,哪怕我不是特殊的那一個,但同樣包含在他的心中。”
這,怎麼越來越符合了……
野蘿聲音冷清,鎮定道:“慕将軍莫急,我會想辦法的。”
夏珠氣數将近,野蘿需施法吊住她的一口氣。
神器又在裝死,以至野蘿運用不了自身靈力。
她一邊罵它一邊強行施法,直到火冒三丈時,那碎片才大夢初醒般放開了靈力束縛。
真賤,怎麼會有神器是這種品性。
之前在秦茜手裡不挺乖巧,鑽進她身體就釋放天性了?
野蘿目光透過夏珠身體,看向躺在裡面的另一魂魄。
至于戚星姝,她必須要入鬼境,将戚星姝帶離魇念。
經過一番體内靈力殊鬥,教訓了碎片一通,這會倒是安分了,開境眼無比順利。
反正就一瞬間的事,也沒必要和慕廣勳解釋了。
野蘿對阿樹和幼箐傳音:“我去去就回。”
戚星姝額間閃着凡人看不見的白光,野蘿縱身躍了進去,身子還沒站穩,就有一隻大手牢牢抓着她的胳膊。
身後還有一道軟乎乎的聲音:“這條路怎麼一團白霧啊,姐姐,這是哪兒啊?”
抓着她胳膊的是阿樹,那道聲音自然是幼箐。
這倆還是跟着來了。
野蘿道:“鬼境,是鬼的過去,戚星姝為執念之靈,念靈被執念糾纏時,會不慎跌入魇念,重複一生中最痛苦的節點,反複遭受折磨。隻有兩種方法可以出來,其一,本體清醒,知道自己已死,方可脫離。其二,由旁人介入。”
幼箐新奇不已:“還有這樣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