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前夜,戚星姝頭戴兜帽,偷摸翻牆去找慕簡,将行囊随意扔到牆角。
慕簡抱着一壇酒,攜戚星姝坐在屋頂看星星。
“星姝你知這幾年我有多快樂,最初到軍營時,他們看不起我,我說那咱們來比武,我要輸了立馬走人。然後我三下兩下,就把他們一個個全都幹翻!”
她大笑,得意道:“從此他們再也不敢質疑我,現在我是步兵校尉!厲害吧!不過他們背地裡還是叫我榮國公的女兒,中郎将的妹妹……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們叫我将軍慕簡!”
三年的刻苦習武,慕簡原本白皙的皮膚曬得黝黑,一雙手布滿繭子,也許在旁人看來粗糙,但在野蘿眼中,慕簡這樣很美,是她見過最意氣風發的少女。
戚星姝與有榮焉:“連聖上都誇簡簡為女中豪傑,我相信總有一日,你的榮耀全是因你自己得來。”
慕簡忽然壞笑:“你給我阿兄平安符的當晚,他可開心。我還從未見過他手足無措的樣子。你以後若是成為我的嫂嫂,那我們就能天天一起看星星!”
戚星姝腼腆,經不起人惹逗,紅着臉道:“不是嫂嫂也可以一起看星星,簡簡莫再說這樣的話,我隻當慕小将軍是兄長,并無它意。”
慕簡将頭擱在酒壇上,暈暈乎乎的,嘟嘴說了句好罷。
“簡簡,你以後想嫁給什麼樣的人?”
慕簡放下酒壇,揮了揮拳:“沒想過……誰能打過我再說。你想嫁給什麼樣的人?”
戚星姝捧着臉:“像太陽一樣的人。”
慕簡擡頭望着銀河閃爍:“太陽那麼耀眼炙熱,平常都無法直視,又如何靠近得了?”她抱住戚星姝的胳膊,笑着道,“還是星星好呀!星姝,咱們要當一輩子的好姐妹!”
是啊,戚星姝見過最多的就是他的背影,他的側臉,她又如何能靠近太陽。
“當然,我們定是一輩子的好姐妹。”戚星姝忽然正色道,“簡簡,我想求你一件事。”
慕簡喝了一口酒,醉醺醺的說:“咱倆關系還說什麼求,你要月亮,我都給你摘下來。”
戚星姝表情認真的道:“國有難,我也想盡一份綿薄之力。我已收拾好行裝,簡簡帶上我吧,你上陣殺敵,我在後面救治傷員。”
她想跟着行軍隊伍,不隻因為攝政王,她是真的想為大啟做些什麼。
慕簡酒瞬間醒了大半,她驚詫:“行軍路上條件艱苦,我習武身體硬朗,可你平日都不怎麼鍛煉,如何吃得消?你醫術确實高明,可這件事,我不能答應!太危險了!”
“我最近晨跑鍛煉,身體很硬朗!我想為國出力的心和簡簡一樣,簡簡立志做将軍,我立志做醫者,我們都為心中那份堅持,簡簡就不能答應我嗎?至于阿爹阿娘,我已留好信,他們會尊重我的決定。有榮國公,有王爺,還有将軍慕簡,我是不會有危險的!簡簡,求你了。”
慕簡望着天幕,良久後道:“好,我答應你。”
幼箐喜歡慕簡的發型,央求野蘿給她梳個一模一樣的,此刻野蘿站在屋頂,舉着一把梳子,正神情認真地為其梳頭。
手指靈巧移動,招式變幻無窮,怕是宮裡的梳頭姑姑都不能與之相較。
幼箐動來動去的不安分:“戚星姝會不會死在戰場上了?嘶,姐姐,你扯到我頭發了。”
“抱歉抱歉,你别動呀,我都說了我不會梳頭,你看我這發型,也該曉得我沒什麼好手藝。”
幼箐十分相信野蘿:“這世間定然沒有姐姐不會的。”
“你确定?”野蘿編好最後一縷頭發,将幼箐提起轉了一圈,一陣心虛。
将手做枕,躺在屋頂的阿樹瞧了一眼,抱着肚子大笑:“怎麼像是掃帚成精!右邊鬓角那一縷,是什麼劍穗麼?小仙女,你曉得對稱美不?”
如此不留情面!野蘿不願承認自己失誤,讪讪笑道:“現在流行不對稱……”
幼箐掏出鏡子一看,差點腳滑掉下屋頂:“姐姐,這和慕簡的發型簡直風馬牛不相及!”
慕簡發型如蘭花飽滿嬌俏,而她頂着一團亂雲,活像掃把成精!
野蘿搓了搓手:“模仿不會,我創新一下,要不再試試?”
“不用啦,小鳥我本來就沒幾根毛……”幼箐搖頭連連後退,甩着甩着甩掉了發钗,一頭黑發耷拉下來,這會像頭頂雞窩。
這,這要被姊妹們看見,得笑話個百年千年不可。
她抖抖毛,變回原身。
阿樹停了笑,聞着酒香支起身子,饞道:“好香的酒,若喝上一口,延年益壽啊。可惜人間的美食于我無緣喽,小仙女,地府的酒如何?”
野蘿笑嘻嘻的說:“地府隻有孟婆湯,聽說比酒好喝,要不您試試?”
果然又想催他投胎,阿樹冷哼一聲,負手飄向别處。
這場仗打了快一年。
呂人近年不斷騷擾大啟邊境,所過之處填井砍樹,很是缺德。七十年前呂國攻打陳國,班師回朝路上,趁着大啟與曾國打仗,搞突襲霸占大啟六座城池。大啟國庫空虛,短時間無力奪回,休養生息七十年。
誰知呂國貪得無厭,覺得大啟軟弱,如今又來攻打大啟。豈不知現在的大啟早已不是七十年前的大啟,豈容呂國兩次三番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