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幾個仆從服侍的人撐着傘跑來,邊跑邊喊:“大公子!”
阿樹掃了那幾人一眼:“是這男人的家仆,之前就一直在找他。”
喲,看來她不在時這懶鬼真是苦尋線索了。
怕人看見傘懸空而立害怕,野蘿拿過阿樹手裡的傘自己撐着,然後解開男人身上的定身術。
男人果然癡傻,完全不在意自己被誰推翻又被誰拉起,隻是看着野蘿痛哭流涕:“娘子忘了阿誠麼?娘子為何不回家?”
仆從趕忙将傘撐到男人身上,見男人還欲拉野蘿衣袖,年紀最大的仆從慌忙拉住男人,對着野蘿道歉:“姑娘莫怪,我家公子神志不太清楚,無意冒犯姑娘。”
男人指着野蘿,對仆從道:“何管家,她是我娘子,娘子回來了!快接娘子回府!”
何管家耐心哄道:“大公子,不是少夫人,大公子快回家吧,主君知曉又該生氣。”
何管家掏出一枚成色上好的玉佩遞給野蘿,一番道歉熟門熟路,看來男人已不是第一次錯認。
野蘿不接玉佩,冷着臉道:“我一未出閣的姑娘,遭陌生男子認妻,他剛還抱我腿!這傳出去我以後要不要嫁人?你說他神志不清就不清了?他要是裝糊塗占我便宜呢?你們都是幫兇!”
阿樹看着野蘿氣鼓鼓的側臉,嘴角忍不住漾起笑容。
幼箐抱着傘,附和道:“幫兇!”
這姑娘生得天仙似的,如此咄咄逼人,何管家隻得繼續賠笑:“姑娘打聽一下,京城民衆無人不知,宋國公府的大公子範誠神志不清。這玉佩權當賠罪,還望姑娘收下。”
範誠急得又哭出來:“娘子為什麼不和阿誠回家,為什麼要丢下阿誠!”
“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可你們公子老是這樣也不行啊,這隻要見到黃裙女子就認做妻子,不是無端帶給過路人困擾?”
“姑娘說得是,往後我們一定看牢大公子。”
國公府的大公子,一個神志不清的人,身上怎會有如此妖氣,着實可疑。野蘿道:“這不就沒看牢?看顧範公子治标不治本啊,你們找到少夫人不就好了?”
野蘿不接玉佩,幼箐一把從何管家手中奪去,拿在手中端詳,這麼好看,姐姐不要我要!
何管家苦着臉,一來因自家公子确實給人姑娘帶來不便,别人好意想法子他不該不回話。
二來他本就話多,于是解釋道:“不好找啊,少夫人來路不明的,兩年前大公子非要娶其為妻。不是小人不尊主,姑娘也看見了,大公子……确也難娶親。主君見倆人一個願娶一個願嫁,也就為二人辦了婚事。大夥還說大公子命好,天上掉了一個美嬌娘。哎,誰想少夫人還是跑了!”
範誠掰着手指頭:“阿誠一個月沒見娘子了!”
何管家拱手道:“兩位姑娘莫在雨中久站,小人們這就帶大公子回府了。”
範誠不肯,被幾人連推帶搡簇擁着離開,他還戀戀不舍的回頭看野蘿,伸着手哭道:“娘子!”
“非常可疑,他娘子不會是妖吧?你說會不會和沉睡之事有關?” 阿樹彎腰低頭,和野蘿保持在同一水平線。
“難說。”傘内空間逼仄,二人距離極近,野蘿冷不丁轉頭,鼻尖碰到阿樹側臉,嘴唇差點親上去。
鼻尖觸碰和溫熱呼吸引得臉頰傳來一陣輕微戰栗,阿樹臉上一熱,心都快了好幾拍,他慌亂間立馬站直:“幹嘛突然轉頭!”
野蘿連忙偏頭:“誰見你低頭了!”
幼箐神經大條,絲毫沒注意到身旁動靜,還在盯着範誠背影思考:“那男人身上妖氣非常濃重,絕非一朝一夕得來。”
這種時節,不能忽略一點一滴。
野蘿傳音告之淇奧還會耽誤些時間,然後也不管阿樹,獨自撐傘追上何管家:“這位管家,實不相瞞,我乃獵靈師,你家大公子身上妖氣濃重,我懷疑他被妖物糾纏!”
何管家臉上如泥塑破碎,驚得扔掉手中的傘:“姑娘說什麼!”
宋國公府。
野蘿在範誠房内感應到殘餘的妖氣,幼箐在屋内一番搜尋,最後得出一個結論:“看妝奁的毛,不出意外,那應該是隻貓妖!”
宋國公範衡捂着心口差點暈過去,手指着虛空顫抖:“我就說那女人怎麼透着股怪異!我還當她是為了榮華富貴,沒想到居然是妖!我兒啊,她怎麼就找上我兒了!我兒不會有事吧!”
野蘿道:“敢問她是怎麼入的國公府?”
國公夫人崔怡淚流滿面:“那女人自稱黃素,甯州人士,全家死于山洪,她獨自前往京城打算謀條出路,盤纏花光了,到京城時餓倒在地,是我兒路過給了她一頓飽飯,她想報恩。她生得秀麗,德容兼備,我兒又很喜歡她,她也不嫌棄我兒,于是就讓二人成了親。誰能想她是個妖怪啊!太可怕了!她究竟為何要接近我兒,為何現在又消失不見!她會不會回來啊!”
說到最後,嘴唇泛白,渾身發抖。
範誠此時早被下人換了幹淨的衣服,他一邊哭,一邊搖着手反駁:“娘子不是妖怪!娘子對阿誠很好!娘子不是妖怪!”
範衡扶着柱子,氣得胸口上下起伏:“閉嘴!都是你自己招進來的!從小到大,你就沒讓我省心!”
範誠哭着跪走到範衡身邊:“爹不要生氣,阿誠不好!阿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