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可可像是突然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脈,思緒快到飛起,“隻要我們能夠借用座位的保護機制,在恰當的時機凍結住這些惡魔,甚至能達成五隻惡魔全部被凍結的成就!”
“是這麼個道理,但這很難做到。”梁姰給出了客觀評價,眉頭逐漸緊皺,“這需要現場的玩家齊心協力、共同合作。你覺得,以現在的情況來看,會有人選擇與其他玩家合作嗎?”
梁姰發現,一隻惡魔吞噬掉一名玩家,似乎要花很多時間——
大概能有三分鐘。
而對于那些已經選定了錯誤座位、動彈不得的玩家來說,這三分鐘才是他們最為煎熬的時間。
他們會被禁锢在原處,無論怎麼掙紮,都逃脫不出那副無形的束縛。
大快朵頤的死神不會猶豫。蝙蝠翅膀和南瓜頭顱,分别賦予了快速移動和享用美食的意義。
這些萬分悲哀的玩家,就隻能眼睜睜地注視死神飄到自己面前,随後黑暗籠罩自身,将他們也化作死神的一部分。
這個虐殺的場面實在有些殘忍,但梁姰也盡量保持自己的思緒冷靜,試圖從中歸攏出她們可用的線索——
惡魔會優先定位抓捕座椅顔色錯誤的玩家。
梁姰目光轉向旁邊幾名同樣被座位限制行動的玩家。
他們選擇的座位,都是正确的彩虹色。但與梁姰和顧可可不同的是,這些玩家頭頂上的停車燈,卻仍舊還是綠色的狀态。
那根靜止不動的麻布燈繩就懸在他們上方,但這些玩家的神經高度緊繃,根本沒有注意到這種小物件。
而已經逃離的玩家,似乎也沒有想要告知他們的念頭。
眼見顧可可彎着腰,似乎是想要偷偷溜過去。梁姰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扯了回來。
“你幹什麼去?”梁姰語氣是少有的嚴肅。
“他們沒拉燈繩。”顧可可眼中有些擔憂,“在停車燈是綠色的狀态下,座位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保護作用——再這麼下去,他們會死的。”
梁姰不由分說地将她拽到自己身邊。
因為力氣太大,顧可可在地上摔了個趔趄。
“那你呢?你覺得你現在的行為,跟直接沖過去送死,還有什麼區别嗎?”
“我……”
顧可可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梁姰乘勝追擊,“如果你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那些惡魔轉頭追蹤奔跑的你,那你準備怎麼躲避?”
“當然是彩虹色的座位!”顧可可回答得很是果斷,“坐下之後再拉燈,就能凍結惡魔的行動了。”
“你是覺得你很聰明嗎?”
梁姰冷哼一聲,吓了顧可可一跳。
這還是她頭一次見到梁姰對自己這種态度。
“如果真這麼簡單的話,你覺得張偉明他不會伸出援手嗎?”
順着梁姰的話語,顧可可回身看向已經藏身完全的張偉明。
他已經成功躲過了第一輪追蹤,此刻也和她們的狀态一樣,并沒有選擇新的座位,而是就站在那些玩家的不遠處,抱臂旁觀。
“張偉明的隊伍已經損失了兩名玩家,本來在人數上就不占什麼優勢了,他又是那種想方設法要拉攏别人的性格。”
梁姰沉着分析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倘若他現在和你想的一樣,那麼,那些被他救下來的人,就自然會心甘情願地為他賣命。”
她話鋒一轉,“但你猜猜,他為什麼不行動?”
像張偉明那樣的人精,算盤珠子比誰都打得響亮。
他不願意做這筆買賣,就說明這背後還有更險惡的一面,是梁姰和顧可可暫且未知的。
顧可可身後冒出一層冷汗,“那他們……”
“暫時收起你的善心,雖然我知道這很殘忍。”
梁姰面色并無波動,像是早已經習慣了這種場面似的,“但這次的副本就是如此,我們隻能盡可能地保證自身存活……”
“因為,”梁姰停頓片刻,“人心經不起考驗。”
就在她們争論的時候,那幾隻惡魔向着可憐的玩家飄了過去。
這群可憐的人還不知道,自己擁有可以改變自身命運的能力。
他們理所當然地認為,隻要坐在彩虹色座位上,就能夠萬事大吉了。眼見着惡魔朝他們不緊不慢地飄來,有些人甚至哆嗦着閉上了雙眼。
他們雙手合十,貼在胸口,祈禱着老天和跨越國際的上帝,能夠保住他們一命。
麻布燈繩在湧動的黑影上方搖晃。
自始至終,命都是掌握在自己手裡,隻是他們選擇了放棄而已。
這群玩家的慘死狀況,讓其他還留在座位上的玩家覺醒了意識。他們突然明白,原來拉下燈繩、改變燈光,才是躲避追蹤的最後一步。
停車場内瞬間多起了數盞紅燈,盞盞刺目。
見狀,顧可可松了口氣,“總算還……”
她話還沒說完,熟悉的慘烈尖叫聲便再次同步響起。
這次不隻是顧可可,就連梁姰的臉上都多了一層難以置信。
怎麼會?明明這些玩家選擇的是正确的座位啊!
梁姰手扶牆壁站起身來,憑借着高低差,将那邊的細節看得更加清晰。
蝙蝠惡魔正殘忍吞噬着玩家。而他們身下,的的确确是彩虹色的座位;頭頂的停車燈,也亮着宣示警告的紅色。
所有關鍵點,都和梁姰思考的匹配起來了——
這就應該是可以成功躲避的條件。
可現如今,卻産生了截然不同的結果。
沒有錯啊……
到底是哪裡出錯了……
梁姰心中浮起一絲寒意,密密麻麻的陰森感順着她的後背,裹挾着麻木,鑽進她的大腦。
似乎有什麼規則,從一開始就被自己遺漏了。
被系統抹殺的條件,應該還有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