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哲賢到底是業内前輩,有自己的職業素養,再不喜仇覺晟也不會真在演戲過程中刁難他,頂多就是導演一喊停就馬上露出厭惡的表情,和剛才戲裡手持一支梨花笑得比春光還燦爛的單純少年郎簡直判若兩人。
要不人家是影帝呢。仇覺晟沒什麼情緒地在心裡想着。
公司給仇覺晟安排的小助理就是和他去S市的那個,大概上次被陳楚辭訓過了,這次明顯要小心很多,仇覺晟要用的東西都是自帶的,一聽到喊休息一下就小步沖上來送水,一口一個“仇哥”,整得仇覺晟很不自在。
好在董哲賢的架子大,前前後後簇擁着五六個人,倒還顯得仇覺晟事少脾氣好了。
“仇哥,董影帝是不是和你有過節啊……”小助理小聲道,“楚辭哥和我說,要是你挨欺負了一定要彙報給公司。”
仇覺晟笑笑:“哪能呢。”
他想起了在上一個劇組,程因處處為難他,導演組又是見風使舵的,删台詞,改戲份,一條故意折騰他拍好幾次,肢體推搡也是常有的事。
最嚴重的一次是拍校園籃球賽時,程因朝毫無防備的仇覺晟扔籃球。拍戲過程中屢次進不了籃的人難得投出了一個遠距離的精準三分球,要不是仇覺晟剛好偏了下頭,隻砸中了左側腦,不然真的會被砸出腦震蕩來。
當時陳楚辭是怎麼說的來着?
噢,陳楚辭叫他圓滑處事點,能忍則忍。
這麼一看,董哲賢不過是沒給他好臉色罷了,并沒有程因那麼明顯的惡意。
畢竟自己不是人民币,哪能人見人愛。
“仇哥,你怎麼笑了?”
小助理的聲音把他從莫名的情緒中拉了回來,仇覺晟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嘴角無意識上揚,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面部肌肉,聲音低低:“沒什麼,就是覺得自己像在狐假虎威。”
他第一次這麼明顯地體驗到被阮柯包養的好處,哪怕是一直很關照他的陳楚辭都會有截然不同的态度,有點像爽文裡的打臉逆襲,雖然按照套路來說他現在還是新手村的階段。
但仇覺晟還是很開心。
他壓根不在意這些人的态度,仇覺晟隻是單純地覺得,自己現在身上貼着一個無形的标簽,“阮柯的人”這幾個字大大地寫在上面。
小狗并不會因為戴上了頸圈而不适,與之相反,主人的鍊子會讓他有安全感。
……等等。
他為什麼要狗塑自己。
仇覺晟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古怪起來,好半天才終于揪出了罪魁禍首——一切的起源都是因為林昕陽打趣他是金主的乖狗,還整天給他發一些惡俗的東西。
不過,那些東西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的。
想起上次事後阮柯的反應明顯比前兩次滿意,仇覺晟勉為其難地把林昕陽從黑名單裡放出來了。
這個劇組拍攝的強度很大,導演有意要參與下半年的評獎,原本簽約時說是三個月的進度一趕再趕,一天下來休息時間不到一小時,晚上十點宣布可以回酒店時仇覺晟已經要累癱了。
他大概半天都沒看消息,打開手機首先蹦出來的是陳楚辭給他發的工作安排。仇覺晟雖然在《劍定九洲》裡扮演男二,實際戲份是不多的,公司有意讓他再接一部戲來接檔,到時候播出時熱度能高一些。
仇覺晟想起阮柯之前帶他去見陳導的事,當時隻顧着勾引金主了,也沒說明白那個資源他到底是要還是不要。
他有些頭疼,電影他确實想拍,但這麼好的資源要是接受了,他和阮柯就真的坐實了包養關系,被捶死翻不了身的那種。
可拒絕又顯得他不識好歹,要是惹阮柯不快了也不行。
仇覺晟隻得和陳楚辭說再考慮幾天。
消息往下劃,就是些無關緊要的人發的,以及林昕陽幾句無關痛癢的玩笑話,譴責他背叛革命友誼,居然還把軍師關小黑屋。
再怎麼翻,阮柯那的對話框也是空空如也,之前發的那句“阮總我走了”也沒有得到回複。
明明之前他會回的,哪怕隻是例行公事的“早安午安晚安”,阮柯至少都會回個表情包。
不會背着他有其他的情人了吧!
仇覺晟神情猶豫,在輸入框處打出一長串又删掉,腦子裡不自覺重現着阮柯之前和董哲賢說自己更好看的片段。
大狗糾結了許久,終于還是心一橫,把消息發出去了。
阮宅内。
阮柯剛收拾出了宋遠山之前扔在他這的東西。很久沒打理的房間連窗簾都顯着厚重的暗色,飛起的塵灰讓阮柯本就敏感的鼻子癢得難受,加上這些承載着舊日回憶的東西很會給他心裡添堵,阮柯幾乎是皺着眉整理的。
“小陽,你最近還在B市嗎。”阮柯單手合上紙皮箱,同時給林昕陽打電話,“有空就過來拿宋遠山的東西。”
對面原本還在應聲,聞言立即結巴了一下:“額,阮哥,這是什麼意思呀……”
“你不是說宋遠山準備回國了嗎。”
“不,我的意思是——”
——是想讓你和他破鏡重圓。這話給林昕陽十個膽都不敢和阮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