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成溪把窗戶完全打開,怕她有什麼事,她們家的窗戶都是加了高護欄的,她很努力才探出一點身子,對着樓下揮手。
蘇浔還在努力放風筝,淡紅卷發被陽光曬得更紅了,一擡頭看見揮手的紀成溪,也趕緊揮手回應,高興大喊,“紀成溪,我就知道你在家,一起出去玩嗎?”
可惜紀成溪身處六樓,聽不太清她在說什麼。
而且太陽很大,要是長時間站在烈日下面,會中暑的吧。
紀成溪想讓她别再放風筝了,去陰涼的地方待着。
但是她在六樓,她說什麼蘇浔都聽不見的,大喊大叫說不定還會吵醒紀晨、騷擾周圍的鄰居。
她想了想,找了一張大的白色紙,高臘梅用來糊窗的,特别硬,又有點重量,不會被風随意吹走。寫上字,看看樓下沒人,才順着窗戶邊緣丢了下去。
蘇浔看見了她丢的紙張,一邊控制着風筝線一邊跑過去,把紙撿了起來。
上面就幾個字,“門從外面鎖住了,我出不去,太曬了,你去陰涼處休息吧。”
原來門是從外面被鎖住的嗎?剛才她聽那位老奶奶說鎖門,還以為是紀成溪她們從裡面鎖住的,可以随時出來呢。
但是……那老奶奶說紀成溪的奶奶爺爺每天要出去做活,如果紀成溪不上學的話就是一直待在家裡,那紀成溪豈不是每次放假都要被鎖在家裡?
……她還可以随意出來玩呢,李可染雖然不會陪她,但在她小時候,還是請了兩個保姆阿姨時時刻刻陪着她的,想去哪裡玩,兩個人也會陪着她過去。
而且現在她長大了也是算自由的,除了不能一個人出去旅遊,在這個破城市裡,也是可以自己随便逛,想怎麼逛就怎麼逛的。
蘇浔捏着紙站在原地半晌沒動靜,紀成溪還以為是自己寫得太簡單了,讓蘇浔沒有明白她的意思,就準備再去找一張紙寫。
正要轉身時,底下的蘇浔動了,卻是把風筝收了回來,拿着蝴蝶翅膀,然後慢慢走開了。
紀成溪看着她離去的背影,隔了好一會兒,才動作緩慢地關上窗,看着外面的天空。
一碧如洗,真的是個好天氣。
她收回心神,重新坐回書桌前,準備寫作業。
寫了一會兒,眼睛一直看着書本有點酸澀,轉頭看向窗外緩一緩,然後她就又看見了熟悉的蝴蝶風筝。
底下又綴了一個新的白色布條,上面隐約還有廣告的字樣,應該是蘇浔從小區門口哪家店鋪拿來的不用的廣告布,“你出不來的話,讓它陪着你啊。”
雖然是冷冰冰的黑字,但是紀成溪好像能聽見蘇浔說話時的語氣。
她快步走向窗邊,蘇浔正仰着頭控制風筝往她窗戶邊飛,看見她後大力揮手,開心地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明晃晃的,擱六樓都看得見。
紀成溪也笑了,可能是樓上的風太大了,眼睛不知怎麼進了沙子,怪酸的。
放了好一會兒風筝了,蘇浔控制它的技術突飛猛進,很快蝴蝶就貼着紀成溪的窗子飛了。
蘇浔對她比了個把東西拿進去的姿勢,紀成溪搖了搖頭,探身把風筝線捋了一些上來,然後把布條取下來,将風筝拴在了自己窗戶旁。
風一吹,兩片翅膀就在飄動,好像真的蝴蝶飛起來了一樣。
蘇浔愣了一下,随即就又笑了,對她做了個比大拇指的動作,雖然知道紀成溪可能看不太清楚自己的動作。
從口袋裡拿出買風筝的店家送的塑料剪刀,把自己拉着的風筝線剪斷,然後背着手,慢慢後退,對紀成溪揮揮手。
“你要走了嗎?”紀成溪撫着蝴蝶的翅膀,急急探身喊說。
她高估了自己的音量,低估了高樓的距離,蘇浔沒有聽見,對着她擺擺手後就轉過身去,蹦跳着離開了,像是一隻生活在森林裡自由自在的、無憂無慮的、快快樂樂的小紅狐狸。
伴着風,輕快地走遠了。
***
和紀成溪揮手再見後,蘇浔往回走,一邊思考她這幾天假期該怎麼度過。
原本想找紀成溪玩的,但是紀成溪沒辦法出門,她也就不能找她玩了,那這幾天她該怎麼過呢?
像以往一樣窩在家裡看電視?去已經被她逛膩的地方再逛一次?尋找有沒有新開的好吃的餐廳菜館?去電玩城打地鼠開卡丁車?去遊樂園裡再轉一圈?
糾結猶豫間,她走到了小區門口,看見那邊那邊聚集了不少人,都是老年人,還有兩個穿着警服的年輕女人,被老太太老頭子們圍在中間。
“我跟你說啊警察同志,就是這麼一個女娃娃,應該是學生,在那裡搗鼓的!”
“對啊警察同志你看看,我們這一把老骨頭死了沒事,家裡可還是有孩子的呢。”
“就是就是!那小娃娃一定要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