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要去掏錢包。

蘇浔注意到這邊的插曲，忙往她這邊湊，看見她掏錢，趕緊壓住她的手。

對中年女人撒嬌賣慘，“阿姨，對不起啊，我朋友不是故意的，就是剛才手軟了沒拉住車，我們還在讀高中，還沒成年呢。”

有她幫忙說話，紀成溪惶恐的心緒散了大半。

這是她頭一次和人起矛盾，也是頭一次試圖自己解決，心裡還是有些惶惑害怕的。

忍不住抓起蘇浔的胳膊，和她靠在一起。

中年女人似乎并沒有被蘇浔賣慘的行為打動，眼睛依舊直勾勾盯着紀成溪，重複剛才的問題，“……小妹妹，你今年多大了？”

紀成溪也重複回答了一遍，“我十六了。”

“十六……”聽她說完，女人失神地喃喃了幾句話，似乎在算些什麼，她從頭到腳打量了紀成溪一遍，面色緩和一些，“……小妹妹，你姓什麼？”

蘇浔有點警惕地攔在紀成溪面前，母雞護崽一樣，“阿姨，你要我們賠償的話，先等我們喊大人過來可以嗎？”

女人好像這時候才注意到她一樣，看清她的樣貌時，忽然笑了一下，感覺很有趣似的，又問她，“小姑娘，你是不是姓李？”

蘇浔皺了皺眉頭，“……我姓蘇。”

“哦？”聽到這個結果，女人并不意外，依舊笑吟吟的，“李可染是你媽媽吧？”

蘇浔眉頭皺得更厲害了，這副樣子反而讓女人相信自己的判斷沒有錯。

她輕輕笑了笑，從包裡拿出來手機，翻了幾下，找到一張多人合照，給蘇浔展示了一下，“我是你媽媽公司的同事，你和你媽媽長得有些像。”

尤其是瞪人的樣子，神态簡直一模一樣。

蘇浔瞥了一眼，合照裡面的确有這個女人和李可染。

看來她不是壞人了。

蘇浔的戒備心稍微消掉一些了，立即換上甜甜的笑容，“阿姨，既然你和我媽媽是同事，就原諒我們吧，我們剛才真的不是故意的。”

變臉速度太快了，差點讓人以為剛才怒目而視的人不是她了。

女人笑道，“我本來就沒想要怪你們。”

把視線重新放在紀成溪身上，聲音也溫和起來，似乎怕吓到她一樣，“小妹妹，你姓什麼？”

聽說面前這女人和蘇浔媽媽是同事，紀成溪也松了口氣，坦誠說，“我姓紀。”

“紀……”

她聽見這個姓，好像遇到了什麼洪水猛獸一樣，眼底風暴醞釀。“……你認識紀晞嗎？”

“她是我的……”紀成溪思考了一下該怎麼描述她和那副畫像之間的關系，“她是我的姨姨。”

“怪不得……”聽見這個回答，女人失神地後退了一步。

紀成溪離她比較近，很清晰地看見她眼裡迅速攢起的淚花。“怪不得……”

“這位阿姨……”紀成溪觀察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問，“你認識我姨姨嗎？”

“我們以前是同學。”女人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對她點點頭，“你跟她長得很像。”

常言道外甥肖舅，其實侄女也是最像姨媽的。

女人還想說些什麼，外面跑進來一位穿灰色西裝的年輕女人，走到她身邊說，“陸總，車停好了。”

“好……咱們走吧。”女人又多看了紀成溪一眼，和那西裝女一起離開了。

“哇！”蘇浔這時候也反應過來，“我就說她怎麼剛才喊我小姑娘，喊你就是小妹妹，原來和你姨認識啊。”

看着女人遠去的背影，她皺眉說，“不過她看起來還挺兇的。”

李可染平常那麼裝腔作勢，身上的氣場也沒她強。

紀成溪則在想，真好，這麼久了，還有人記得畫像上的那個人，這人間也算是沒白來一趟了。

等她去世了，會不會有人記得她呢？

想着想着，她看向蘇浔。

“嗯？我臉上有什麼嗎？是臉上花了一塊，成大花貓了？”她直勾勾的眼神看着自己，感覺神情還有點憂傷，蘇浔故意說俏皮話逗她。

紀成溪被逗笑了，“沒有。”

“沒有就好。”蘇浔拉住她的手放在手心，“剛才你是不是怕我壓在購物車上會倒，所以才沒抓住自己的購物車的？”

紀成溪驚訝于她竟然知道這件事，“你剛才是背對我的，怎麼知道的？”

“哼哼，我猜到的，要不是不好發力，你也不會握不穩。”蘇浔笑着握緊她的手，手心的溫度可以清晰地傳到她的手上。“謝謝你。”

“沒事。”紀成溪嘴角微微上揚，蘇浔對她的每一個動作都有所回應，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你們兩個怎麼不走了？”專心挑選商品的沈疏桐走了一大段路，回頭沒看見她們，于是趕緊又回來找她們。

蘇浔擺手，“沒事，咱們繼續逛吧。”

幾個人又在商場逛了一會兒，把購物車壓得嚴嚴實實的，才去結賬。

到了櫃台，卻被告知，她們的賬已經有人結了。

紀成溪立即想起來她們剛才遇到的那個女人。

蘇浔也想到了她，抱起一大袋東西，哼道，“咱們這一趟算是遇上财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