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會。”康谷德微微皺眉,小心翼翼地問,“陛下這是怎麼了?為何忽然說這種話?是大臣們又谏言了嗎?”
“那幫大臣,最近左右不過是反對朕立泱泱為後。”賀桦衍冷笑一聲,“朕不願意順了他們的意,他們便日日提,朕雖然拿了一人開刀,但總不能将他們全都處置。尤其是朕的舅父和皇弟,都不站在朕這邊,讓朕寒心。”
“陛下,國舅爺和宣王殿下……也是為您着想。”康谷德抿了抿唇,“奴婢本不應該摻和此事,但奴婢想,他們也是為了陛下不被人說閑話。”
“閑話?”賀桦衍蹙眉,“什麼閑話?宮中又有什麼傳言?這些宮人,真是太閑了,連朕的閑話都敢說?”
“這……”康谷德深吸一口氣,“陛下,自您那日早朝遲了,便有流言傳出,說您沉迷女色,不務朝政,還說江姑娘是……是禍國妖女。不過陛下,都是傳言,您可别放在心上,奴婢已經處置了那些亂嚼舌根子的宮人。”
“哼,這個傳言,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傳出去的。”賀桦衍冷哼,“這幫老家夥,妄圖用這些傳言逼朕打消立泱泱為後的念頭。不過,他們隻能做夢了。康谷德,你做的很好。”
“這都是奴婢該做的。”康谷德道,心裡又補了一句,“畢竟與江姑娘是舊識,怎麼忍心聽見這些傳言。”
賀桦衍輕歎一聲:“泱泱醒之前,朕不會再去椒房殿了。”
康谷德一怔,問:“陛下不去守着江娘子了嗎?”
“不了,朕怕,朕控制不住自己,又對她……”賀桦衍垂下眼睫,“讓她好好休息,待她醒來,朕再去陪着她。”
“陛下考慮得周到。”康谷德輕輕點頭,問,“陛下,是否更衣洗漱?”
賀桦衍轉身道:“讓他們進來吧。”
康谷德應着,用力拍了拍手,宮人們又回來了,給賀桦衍更衣。賀桦衍張開雙臂,看向殿外。
皎潔的月光灑在福甯殿的院中,甯靜安逸,使人舒心……
*
汴京南邊,鄢陵縣内,一列車隊緩緩駛入城中,為首的馬車富麗堂皇,引得百姓們駐足圍觀。
“這是什麼富貴人家出來遊玩了?”
“莫不是哪裡的首富來了?汴京還是别處?”
“我倒是覺得像當官的,你們看,還有護衛。”
“肯定不是縣令,這種排場,定是大官。”
“會不會是皇親國戚?”
……
百姓們議論紛紛,十分好奇。
為首的馬車内坐了三位衣着華貴的女子,便是大甯的王太後、長公主賀璟蓁和國舅之女王微雪。
王太後,單名一個鴛字,乃琅琊王氏之女,名門望族。她十六歲入宮便是貴妃,一直被當時的皇後壓一頭,直到先太子謀亂被誅殺,她的兒子賀桦衍登基為帝,她順理成章成為了太後。
她坐在中間,身着鳳黃色褙子,大袖上的鳳凰刺繡栩栩如生。
“外面怎麼這般熱鬧?”王太後閉眸問。
“回姑母的話,我們已到了鄢陵縣内,外面的百姓大約沒見過這般富貴的馬車,井底之蛙罷了。”
說這話的是坐在王太後左側的妙齡女子,她是王太後的侄女,國舅爺王度之獨女——王微雪。
王微雪自小在宮中長大,與王太後感情深厚。她與江容瀾同年,之前在宮中伴讀時與江容瀾不對付,經常在當時還是貴妃的王鴛那裡告狀。
坐在她對面身着紅色襦裙的便是大甯長公主賀璟蓁,她是王太後所出,比王微雪小一歲。她正掀開身後的帷幔,探頭往外看。
“母後,我們今日要在鄢陵縣住下嗎?”賀璟蓁放下帷幔,扭頭撲閃着睫毛問王太後。
“蓁兒,你身為公主要穩重些,同你表姐學學,你看看你表姐,遇事不驚,沉着冷靜,端莊賢淑。”王太後睜眸,凝眉道。
賀璟蓁撇嘴:“母後,這又不是在宮裡,何必拘着我?再說了,我本也不想做什麼公主,我想仗劍走天涯,做一位快意江湖的俠女!”
“你再說一遍?”王太後目光鋒利道。
賀璟蓁抖了一下,挽起王太後的胳膊,撒嬌道:“母後,孩兒方才什麼都沒說,母後也什麼也沒聽見。”
王太後輕歎一聲:“真拿你沒辦法,你何時才能端莊一些?”
王微雪抿嘴微微笑:“蓁表妹俏皮爽朗,天真爛漫,之前想必在宮内憋壞了,如今在宮外,倒也不用拘着她。待回宮之後,蓁表妹自然會顧及公主的身份,端莊起來。”
賀璟蓁斜睨了她一眼,不情願道:“表姐說的是呀,母後,索性還要五六日才到汴京,您就别拘着我了。”
她自小就不喜歡這位表姐,覺得她矯揉造作,還愛告狀,反而與江容瀾相處的很好,雖然那時候江容瀾柔柔弱弱的,但是在她闖禍之後,江容瀾總會維護她,而不是像王微雪那般陰陽怪氣,添油加醋。
王太後道:“你若是能有你表姐半分知書達理,母後便安心了,你這樣,我真怕你會……”
“哎呀母後,表姐一個人知書達理足夠了,母後的身邊若都是表姐這樣的人,豈不是十分無趣?”賀璟蓁搖晃着王太後的胳膊道。
王微雪聞言,頓時面色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