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璟蓁頓了頓,問:“你心裡還念着先太子?可他已經……不在了。”
江容瀾淡淡一笑:“可誰又能輕易忘記年少時便傾心之人?那年楓葉林,他救下我,便注定了一生。”
賀璟蓁微微眨眼:“這件事,你之前同我說過,我一直有個疑問,你說你當時回家後便高燒不退,醒來後便忘記了他的容貌,那你怎麼确定,先太子便是當年救你之人呢?”
江容瀾緩緩起身,走到銅鏡前,打開一旁的首飾盒子,從裡面的暗格裡拿出一個包裹起來的帕子,回到了賀璟蓁面前。
她展開之後,拿出那半塊玉佩,道:“看,這便是信物。”
“嗯?”賀璟蓁拿起半塊玉佩,仔細端詳着,喃喃道,“這玉佩……好生眼熟。”
“眼熟是應當的。”江容瀾收回玉佩,小心翼翼地包好放了回去,“這是太……先太子的貼身玉佩,當年我們分别之時,他将玉佩掰成兩半,一半他自留,一半給了我。”
“所以,你就是依靠這半塊玉佩,認定先太子是當年救你之人?”賀璟蓁問。
江容瀾點了點頭,忽而握住賀璟蓁的手,凝眉道:“蓁兒,幫我!我不想做大甯的皇後,不想嫁給你皇兄,我想逃出皇宮,離開大甯遠走高飛,唯有你能幫我了。”
“啊?”賀璟蓁目瞪口呆,她深吸一口氣,問,“你此言當真?事到如今你還是不願意留在皇兄身邊嗎?可我聽聞你與皇兄已……已……圓房了……”
“我也是沒有辦法,不得不委身于他。”江容瀾長歎一聲,“你也知曉你皇兄喜怒無常,我始終是傾慕過先太子,别看他如今心悅我,說不定哪一天他膩了便将我棄如敝履了。”
賀璟蓁微微蹙眉:“你可想好了,走了,便沒有回頭路了。”
江容瀾挺直脊背,目光真切道:“想好了,絕不後悔!”
雙管齊下,她定能離宮了吧?
賀璟蓁沉默半晌,緩緩開口道:“既如此,我便助你離宮。你我多年的情誼,我也不忍看你在深宮難過一生。”
“蓁兒……”江容瀾欣慰地看着她,“多謝……”
“好了,不說這些了,”賀璟蓁笑意盈盈道,“我也将這三年發生的事情,還有我在外遊玩的趣事講與你聽。”
“好,我洗耳恭聽。”江容瀾的眸子裡閃着光。
賀璟蓁抿唇一笑,娓娓道來……
*
慈安殿。
太後倚靠在床頭,額頭上戴了一條黑色鑲嵌珍珠的抹額,雙眸無光。
王微雪坐在床榻邊,安撫道:“姑母,你且寬心,莫要為了雪兒,與表兄置氣,傷了自己的身子。”
冬鈴端着湯藥緩緩走來,王微雪見狀,接過湯藥,輕輕一吹。
“姑母,該喝藥了。”她起身湊上去,将要遞給太後,“太醫說您是急火攻心,切不可再動怒了。”
太後盯着湯藥,輕歎一聲,将它一飲而盡。
王微雪接過空碗,拿着帕子擦拭着太後的嘴角。
太後長歎一聲道:“這個逆子,真是無可救藥,如今敢忤逆哀家了,這樣下去可不行,大甯的皇後萬萬不能是江容瀾!”
“但陛下主意已定,怕是很難改變了。”王微雪低頭,拿起帕子假裝抹着眼淚,“姑母,雪兒不求皇後之位,隻求能相伴于陛下左右。”
“那怎麼行?”太後拍了一下床榻,“大甯的皇後必須是我琅琊王氏之女!不能容他人觊觎!”
“姑母……”王微雪微怔,“太醫交代,您不可再動怒。”
太後長舒一口氣道:“罷了,哀家一個人勢單力薄,那幾個大臣也是不中用的。說起來,哀家許久未見睿王了。雪兒,你代哀家起一份懿旨,召睿王進京吧。”
王微雪疑惑道:“睿王?可他當年反對過陛下登基,才自請去了封地。若是姑母召他回京,豈不是……”
“無礙,他身為皇叔,理應回來谏言一下他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侄子了。”太後眯起雙眸,“去吧,雪兒,哀家乏……”
“太後娘娘!”丁嬷嬷忽而進來,瞅了王微雪一眼道,“宣王殿下來了。”
“哦?”太後挑眉,“宣他進來吧,這小子,我正想訓斥他,也不讓哀家省心。”
丁嬷嬷應着,轉身離開。
沒一會兒,宣王的聲音傳來,緊接着是他大步走來。
“母後,是誰把您氣成這樣?告訴兒臣,兒臣定要将他……将他……”他的目光落在王微雪身上,止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