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承陽晚上沐浴之後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滿腦子都是怎麼解決千歲藤的事情,可是越想腦子越亂,更想不出來,側身躺在床上,看着月光被花窗切碎,細細簌簌的落了一地,看着月色發了一會兒呆,張承陽索性翻身下床,總歸睡不着,張承陽就想着去外面透透氣。
張承陽也沒打燈,踩着月光往前走,官廨裡的院子不大,二十來步就能走去對面,張承陽聽說喬伯昌被抄家的時候在這方小小的院子裡找到了不少名貴花草,全被魏公子找人挖走了,現在整個院子光秃秃的,就隻剩下一些孤零零的數目幹巴巴的立在那裡,新栽進去的花草和就的那些泾渭分明,一塊一塊的像是打了補丁。
官廨裡面人手不足,大晚上的也沒有丫鬟小厮點燈,中間池子的曲橋黑黢黢的一片,像是怪物的舌頭,舌頭的另一頭是怪物腦袋一樣地太湖石,層層疊疊的和假山錯落着,堆出了一個藏在黑夜裡的怪物。
張承陽繼續往前走,突然看到前面亮着光,仔細一看是個燈籠,燈籠旁邊還蹲着個人,背對着張承陽也不知道在做什麼。
張承陽輕輕走進看看了那人身上的裙子,大着膽子問說:“喬娘子,是你嗎?”
那人聞言回頭,果然是喬惜木,張承陽放了心,奇怪的走近問說:“喬娘子,你在做什麼?”
張承陽順勢蹲在喬惜木身邊,看見喬惜木在拿着柄小鋤頭在挖洞,接過來說:“你是要栽東西嗎?這個我熟,我幫你。”
“不是。”喬惜木也沒推辭,把鋤頭拿給了張承陽:“方公子不是說那個千歲藤怕水嗎?我想想辦法試一試?”
張承陽一邊挖一邊問說:“什麼辦法?”
“方公子說,千歲藤并不是妖也就是還未開靈智,既然它一切的行為都是遵循本能,我就想,我們是否可以這樣?“喬惜木讓張承陽停了手,将自己拿來的東西搭起來給張承陽看:“我們找一個放滿水的池子,在它上面搭上架子,用稻草鋪滿,點燃做餌,把千歲藤先吸引過來,它的根不是會跑嗎?讓人從不同的方向用水把千歲藤趕到架子上,到時候我們把架子一撤,他不就落進水裡了嗎?”
張承陽看着喬惜木将搭在土坑賞的架子一撤,架子上的草瞬間就掉進了土坑裡,張承陽滿眼驚喜的看向喬惜木:“似乎——值得一試!”
喬惜木笑着點點頭,張承陽高興地說:“我明天就找陸大人來商量,要是一次就能成功了,我們就都不用提心吊膽的了。”解決了壓在心頭的一件大事,張承陽頓感神清氣爽,長長的呼出了一口郁結在胸口的濁氣,舒服的伸個懶腰,活動了一下蹲麻的雙腿,對喬惜木說:“喬娘子真是多虧你能想出這個辦法,待這件事解決了,我一定好好謝謝你,天色不早了,你快點回去歇息吧。”
“大人也早些休息。”喬惜木跟張承陽告别,張承陽背着手,哼着小曲,開開心心的回去了,喬惜木看着張承陽雀躍的背影,神色一斂,為了她自己,喬惜木希望張承陽這個不算聰明的縣長大人能當的久一點。
第二天一早張承陽就找來了陸則松,将這個辦法說給他聽:“這法子是喬娘子想出來的,陸大人覺得如何?”喬惜木在一邊泡着茶,聞言笑笑搭話說:“一點愚見,陸大人見笑了。”
陸則松聽完之後誇道:“好辦法,這法子倒是可行,隻是有一點,不論是搭架子,還是其他的都需要人手和耗材,這部分張大人打算怎麼吩咐?”
這個——張承陽還真沒想過:“官廨賬上沒銀子嗎?”
陸則松愣了一下才回話說:“因為前縣長的事情,官廨賬上的銀子早就清空了,朝廷撥下來的也隻能勉強維持官廨的開支,要說餘錢,那真是一分也沒有了。”
這——倒是張承陽沒想過的情況,張承陽還以為每一個官廨都富得流油呢,沒錢這确實是個大問題,這可怎麼辦?
“大人。”喬惜木開口說:“我們不如去問問昨夜那些鄉紳可願意捐助善款吧?畢竟此時關系到身死啊。”
“确實。”陸則松贊同的說:“這确實是個辦法。”
張承陽也覺得這個辦法好,說幹就幹,立馬套了馬車就走,他和陸則松分别去不同人的府上,喬惜木說自己和鄭柏意認識,可以做說客,于是張承陽帶上喬惜木直接去了鄭府,到了府上,鄭柏意倒是出來把人迎進去了,可是等張承陽把來意說完,鄭柏意就開始支支吾吾起來了:“張大人這個法子聽起來倒是不錯,隻是風險未免太大,昨夜那妖藤我們都見識過了,您看我受了傷現在還沒好。”鄭柏意将自己包紮着的左手舉起來,又展示了一下臉上的傷口,為難地說:“錢财乃身外之物,自是沒有保命重要,隻是要是這法子要錢又要人,要是不奏效,讓百姓平白再遭了一次災,不免得不償失。”
“鄭老爺,你的顧慮我理解,可這世上的事哪裡有一蹴而就的?有了法子總要試試不是?”張承陽勸說:“您也說了,那妖藤厲害,要是不盡早處置,哪天它要是再來了,把整個鎮子都毀了,那到時候才是真來不及了,您說對吧?”
話是這麼說,可是鄭柏意還是說:“哎呦,老夫還有傷在身,實在是痛得厲害,張大人請容我再想想,不如您先去問問其他人,我改日再給您回複,您放心,此等利國利民的好事,我一定義不容辭。”
這麼明顯的趕人,張承陽也不好意思再留下去,告辭之後就和喬惜木一起往外走,剛穿過回廊,喬惜木就說:“大人我有東西落下了,得回去找找,您先出去等我吧,我馬上回來?”
“是什麼東西,我和你回去一起找吧。”
“不用了,大人您沒見過,要是錯拿了别人的東西反而不好,我們就出來了這麼一會兒應該馬上就能找到,您先去等吧。”
“好。”張承陽也沒再堅持,獨自出了府,喬惜木立馬回去找鄭柏意,等喬惜木再回到前廳,鄭柏意果然還在,正對着管家道:“咱們這個新來的縣長,要錢倒是要的雅緻,這妖藤一來可算讓他抓住福澤百姓的由頭了,你去打聽一下,其他兩家打算給多少,我們不能給多了吃虧,也不能給少了惹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