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歇息幾日後,宋喜雨的腿腳傷勢好轉,但走路仍然有些吃力。她扶着牆壁走出去想曬曬太陽,正好看見了在門口眺望遠方的宋江。他的粗麻衣袍上多了幾個補丁,大約是被劉高抓住磋磨時破的口子,自己縫上了。
他的針腳很好,從前他還在縣衙的時候衣袍破了,都是自己縫補的,縣裡百姓都知道宋押司十分節儉。
沒等宋喜雨開口,宋江便冷着臉從她身旁繞過了。
宋喜雨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在門邊緩緩坐了下去。讓陽光照在自己的腿上,感受暖意。
許久後,花榮從外面大步走了回來,懷中用衣服兜着七八個樹果子。笑道:“喜雨,吃些果子?”
他坐到怔愣的宋喜雨旁邊,自己拿起一個咬了一口。
“哥哥他有點生氣,但還是很擔心你的。”
看她笑而不語的樣子,花榮又補充道:“哥哥早就想繼續趕路去往江州,但不放心你的腿傷,便也在這清風山多留了幾日。”他微不可察地歪頭瞥了眼未被掩緊的房門,似是一時興起般問:“我聽說了,哥哥帶着你本想叫你來投奔我,他自刺配江州。可如今,我也丢了官職,殺了人,隻能跟着劉唐兄弟上梁山了。你之後打算如何?有沒有想過之後做些什麼?”
——“不會還是像小時候那樣,想要上山當土匪吧?”
小時候,宋江讓宋喜雨背書抄經,忙活久了,宋喜雨再也裝不出乖,大喊自己以後不要入仕,甯願上山當土匪。
這句話可把宋江氣得夠嗆,一向以儒雅随和為名的宋押司,當即給了她兩個爆栗。花榮在一邊看着兄長發火,也不敢出聲,等人走遠了才上前安慰。
結果宋喜雨一點也不難過,還沉浸在上了山當好漢的想象中:“我起個什麼炫酷的代号呢?”随後還做了幾個很奇怪的手勢,說這些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傷莪、妳芣蓜,或者花下〆祭相思?還有下輩子べ不見、桃花暴發戶℅哪個比較好呢?”
小侄子打小腦子就不太好,回到現在,花榮有些擔憂地看着她,她額頭的傷口已經結痂了,醜陋的粘連在被破損的血肉上,形成一個保護殼,與她白皙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花榮開始擔心她有沒有把本來就不太好的腦子撞壞。
可宋喜雨腦子不太好,心眼卻多。她正用肉粉色的指甲輕輕剮蹭着發癢的傷口,突然聲音也大了起來:“我自然是要随着宋押司一同去往江州!”
門内突然傳來一聲碰撞聲,不知道什麼東西掉到了地上,很快又被撿起來了。
王英從一邊經過,很顯然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有些惶恐,“小白......小公子,你腿傷未好,不如随我們上梁山修養如何?”
殺了劉高,官府必來追殺,清風山上衆人已決定投奔梁山泊。再者燕順已經在那邊安頓下來,劉唐也極力鼓動他們前去,可是宋江卻偏生固執着要去江州充軍。
半夜,宋喜雨拖着身子去茅房。忽然一隻胳膊結實地扶助了她,一台燭火被舉起,照應在宋江黝黑的面龐上,額上金印格外顯眼。
他的眼神柔和了不少,語氣也松下來,寬慰道:“你一人不方便,我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