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微風輕拂,草木搖曳。忽然,不知從哪裡蹿出來的一個小孩,在山間跑跳,玩得忘乎所以,沒留意腳下的路。冷不丁地,徑直一頭撞上了楊志的腿。
巨大的沖擊力讓小孩當即失去平衡,一屁股跌坐在地,他下意識地雙手捂住額頭,眼眶瞬間泛紅,眼看就要扯開嗓子哭鬧起來。可就在他擡起頭的刹那,目光觸及楊志臉上那覆了半張臉的青色胎記,瞬間魂都飛了,爬起來就往家跑。跑出老遠之後,那壓抑許久的恐懼才徹底爆發,他一邊跑一邊放聲大哭,聲音在山谷間回蕩。
楊志的膝蓋上還留着那孩子撲上來的觸覺。
“......很可怕?”他問。
宋喜雨饒有興趣地摸摸下巴,思緒飄遠,“真想讓你跟我去吓一個小孩。”
楊志停在原地,聲音裡帶着幾分執着,又問了一遍,“很可怕?”
他那半張臉被一塊青褐色的胎記所覆蓋,自額頭蜿蜒而下,直至臉頰,邊緣參差不齊,猶如山間扭曲蜿蜒的溝壑。那胎記的顔色暗沉,與他原本健康的膚色形成鮮明對比,在日光的映照下,更顯突兀猙獰。
“重要嗎?”宋喜雨笑笑,“你若是武功高強,這‘青面獸’便是個尊稱,管它是崇拜還是恐懼。”
她的眼神黯淡下去。
她也一樣,即便沒有這些好漢那樣的武功傍身,若有朝一日有權有勢,盡可讓武功高強的人聽名于自己,管自己是名揚天下還是臭名昭著。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後,她默默自嘲一聲,心想哪裡一樣,或許她和那些梁山好漢本就不是一路人。
另一邊的魯智深被那哭聲吸引,環顧四周後,好像終于發現了他們兩人,又不知從哪裡撿了些受傷的小動物,抱在懷裡,一邊朝着他們招手大步走來。
宋喜雨見狀,頓時急得瞪大了眼睛,扯着嗓子嚴肅地沖他喊道:“會在地上拉屎的動物不要再撿了!”
魚已經是她忍耐的極限了。天知道這幾天那信鴿半夜在她頭上拉屎,兔子也弄得一地狼藉的時候她是怎麼過的,雖然這些便便不是她收拾的。
魯智深呼哧着跑過來,一臉興奮。楊志的臉立刻冷了下去,似乎也回想起每天收拾動物糞便的日子。
魯智深看着他倆兩人的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一時間有些悻悻,撓了撓光秃秃的頭。
在二龍山過了幾日安生日子,又被新的訪客打破了。
宋喜雨正躺在後山草垛上曬太陽,懷中抱着那一窩兔子。忽的一個陰影覆蓋了上來,熟悉又帶着詫異的聲音響起:
“姑娘?”
宋喜雨一睜眼,映入眼簾的,正是武松那一臉發愣的模樣。武松站在一旁,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眼中滿是疑惑與驚訝。
兔子們似乎也本能地嗅到此人身上殺戮的氣息,四散逃去,眨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