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紙卣的通訊打印機咔哒咔哒響個不停,已發布的懸賞令還未被揭走,新發布的懸賞就又貼了上去。
感慨的歎氣,揭榜的叫喊。
被抓住後對自己被懸賞的金額不滿覺得自己更值錢的喧嘩。
全都融進了通寶砸在桌子上時、那一小段噼裡啪啦的賞銀砸在桌上的聲音之中。
這裡就是蓬萊天牢,神仙妖鬼,嘈雜不堪。
少女的目光饒有興趣地四處轉了一圈後,落在了面前的懸賞令上。
東海蛟妖,懸賞兩萬貫。
懸賞榜上已經挂了小半年了,這個懸賞的難度太大,還需要下凡。
雖然懸賞額高達兩萬貫,但是時至今日都沒人揭榜。
她墊着腳,一把将将這張懸賞令撕了下來,周圍起哄的叫聲暫停了一瞬,下一秒變成更加令人煩躁的背景音。
女孩子拿着這張懸賞令,随手将楊戬的令牌包了起來,朝着登記處的櫃台走了過去。
負責登記的獄卒隻是看了她一眼,揮手:“去去去,哪兒來的小孩兒,别在這兒玩鬧!”
“我是替人跑腿的,”她開口,聲音嘶啞着,難辨雌雄,“他一會兒就來了。”
女孩子的鬥笠掉在了剛剛的小巷子裡,她身上隻剩下那件破破爛爛的蓑衣,而埋在蓑衣裡的蒼白的臉龐上挂着某種堪稱了無生機的淡漠表情。
天牢門口本就不甚亮堂,她一個人站着的這一隅看起來更是灰敗。
“什麼一會兒就來了,”獄卒嗤笑一聲,“别打擾我工作!”
然而女孩子隻是将手摁在懸賞令和令牌上,推到獄卒面前:“真是替人跑腿的,這次的貨大,我一個人搬不過來。”
說完,她直接轉身,留下一句“愛信不信”。
她的身影,落在了蓬萊天牢的塵霧之中。
“……就快到了,我把他的通行令先放在這兒了,待他來了,直接把錢給他就好……啊,他來了。”
獄卒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皺眉念叨:“什麼東西,神神鬼鬼的。”
他一邊抱怨,一邊将懸賞令翻了過來。
“這誰啊,非得這麼來弄——”獄卒的聲音頓了一下,驟然拔尖“楊戬?!”
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女孩子,微不可聞地緊張了一瞬間。
那張懸賞令上,被女孩子觸碰過的地方,留有兩處血痕。像是強調内容一般,落在“東海蛟妖”與“兩萬貫”這兩處。
而通行令上幹幹淨淨的,看得出來她對待那塊令牌很是小心地護着。
周圍的獄卒眼睛都直了:“兩、兩萬兩的懸賞,這是那張兩萬兩的懸賞!”
剛剛還不甚在意這件事的獄卒朝着四周大喊。
“誰!是哪位神仙大人接了這個?”
拿到通行令的獄卒将令牌翻來覆去看了幾遍,陷入了狂熱的情緒當中——都說了,天庭何人不識二郎神。
“楊戬,梅山的二郎神!是二郎神!”
随着他的叫喊聲,楊戬、哮天以及姚公麟,終于是走到蓬萊天牢門口。
***
楊戬這人,身形修長,面容如少年昳麗,身着染了藍的逍遙白衣,頭上綁着灰藍色的束帶,用銀環将頭發束了起來。
他身旁是一隻活潑亂動的化作小女孩模樣的哮天。
以及身形魁梧、穿着布衫,留着長胡的姚公麟。
他們剛走到蓬萊天牢門口,就聽見了衆人的高呼:“——是楊戬啊!楊戬!二郎神!”
姚公麟用手肘戳了戳楊戬:“嘿,二爺,果然天下誰人不識楊戬啊?”
楊戬覺得自己的臉抽抽:“别鬧……不過這倒是說明了,我的通行令,就在這兒呢。”
然而這麼好好一位剛走進來的玉面郎君,一擡頭,直接對上了熱情的獄卒。
眼尖的獄卒見到他,趕緊朝着楊戬方向跑了過去。
“原來是二郎神拿了兩萬貫,這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真不愧是您啊,區區蛟妖,輕而易舉、手拿把掐!”
楊戬:?
周圍的人見楊戬進來了,圍了他是裡三層外三層。
楊戬自己是沒想到,他本意就是追着小孩兒逗呢,結果小孩沒追到,自己被圍了個水洩不通。
“哈、哈?什麼?什麼二郎神郎什麼兩萬貫,你們認錯人了吧!”楊戬趕緊擺手,滿嘴否認。
獄卒倒是熱情地抓住了他:“揭了東海蛟妖的榜,不愧是您!”
這下别說楊戬,姚公麟和哮天也一并露出迷惑的表情。
“所以——蛟妖呢?”
天牢外的空地廣場中,人來人往,喧嚣吵鬧。
不僅是楊戬被圍了個水洩不通,連哮天和姚公麟也一并被卷入其中。
說吉祥話的人占大多說,但是撚酸說風涼話的也不少。
“喲,楊戬,你可真是長臉了啊,這三山五嶽被你和你外甥挨順序劈開了,倒也是不影響你殺妖怪吧?”
楊戬眼神一沉,并不理會。
這時,楊戬敏銳捕捉到旁邊的屋頂上,有人發出的一聲細微的嗤笑。
望過去,直接對上了女孩子的眼睛。
剛剛順走他通行令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