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葫蘆,包打聽,一個葫蘆,半爐仙丹。
酒葫蘆雖然叫酒葫蘆,但是裡面裝的不隻是酒,什麼都能裝。
值錢的東西裝一葫蘆,就能在包打聽那裡換個消息。
楊戬手裡有一個,不過這葫蘆是從包打聽身上薅的——
包打聽當年煉了一爐子仙丹,賣了半爐子,然而那仙丹和糖丸的功效沒多大差别,楊戬奉命就把包打聽給抓岱輿天牢裡去了。
抓的時候包打聽想跑,結果就三步路。
第一步路被楊戬抓走了他的酒葫蘆。
第二步路被楊戬抓走了他剩下的那半爐子仙丹。
第三步路他就直接被楊戬給逮到了。
酒葫蘆裡散發着獨特濃郁的藥味,楊戬總覺得聞起來熟悉。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女孩子身上的藥味,和包打聽當時煉出來的丹味兒差不多。
——包打聽煉仙丹煉出來了糖丸,搓糖丸倒是真給他搞出來仙丹了。
無論如何,還得再去和包打聽對上一次才行。
***
然而剛到岱輿門口,楊戬就聽見自身後傳來的陰陽怪氣的聲音。
“不意偶遇啊,楊戬。”
楊戬頭也不回,找了一處早茶攤子坐下:“早啊,三位。”
“楊戬,怎麼,又來找事兒了?”一隻巨大的灰色猿猴,坐在了楊戬的身邊。
他直接拿着楊戬面前的東西吃了起來,倒也不客氣。
楊戬打了個哈欠,不應答。
“哎,我說你,”灰猿邊吃,邊口齒不清地說着,“你怎麼總是能這麼沒事兒找事兒呢。”
楊戬依舊不答,又喝了口茶。
袁洪,當初在封神大戰的時候,連同他其他幾個兄弟,一并敗在了楊戬一行人的手下。
“楊戬,你堂堂天庭的司法神,最好别湊這個熱鬧。”最後還是袁洪看見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有些氣悶。
楊戬垂眸,掩去眼中的閃光,裝模作樣地打了個秀氣的哈欠:“啊~你說什麼?”
“你裝什麼呢,”袁洪一隻手撐着身體,半靠在桌子上,“你還不能知道那個女孩子的不簡單了。”
楊戬又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擡眼:“什麼女孩子,我不知道啊。”
袁洪:……
袁洪被這麼一堵,想說的風涼話吞不下去吐不出來,手捏成拳,“砰”的一聲砸在桌子上:“楊戬,看在過往的恩怨上,我倒是挺想看看,你是怎麼栽的了。”
“哎,灰猴兒,”楊戬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能夠這麼快就堵到我,看起來你身後也有人啊?”
袁洪:……
袁洪的手指顫抖着指向他,頗有些氣急敗壞的味道:“倒是讓我看看,你能聰明到什麼時候!”
楊戬慢條斯理地将早飯吃了個幹淨,才挑眉開口:“她死不了,也無□□回,是因為天道的原因?”
“……嗨,”袁洪耷拉着腦袋,說個話的同時還左偏右倒,“話說,這天道啊,就喜歡一個‘不破不立’,搞點什麼事兒呢,總得先弄點磨難,啧,明明就是那天下的麻煩!”
見袁洪擱這兒開始唱獨角戲呢,楊戬重新縮回桌子前,翹着個二郎腿,支着下巴,邊打哈欠邊看向袁洪。
袁洪繼續說道:“一千五百年前,天下大亂,金霞洞的首席弟子,嚯,好一位玉面郎君,此人正是二郎神,奉命去助太公與武王伐纣,二郎神楊戬自是站在前線,助太公,智擒……咳。”
袁洪一頓,緩緩繼續說。
楊戬對自己的故事興趣缺缺,靠在桌子上,自顧自沉思,卻也依舊留心着袁洪講的其他的部分。
上次的封神大戰已經結束了,但是這次封神榜又重排。
天下已經亂了,而闡教截教,還有來分一杯羹的西方教,各方勢力又在蠢蠢欲動。
“……所以,這天道言語,勞其心志,餓其體膚,呵,”袁洪繼續說道,“這便點中了上次被流放下去的,山茶花。”
楊戬擡眼,他怎麼從沒聽過這一段,天庭竟然還會流放一朵花呢?
不過他向來看不慣天庭那群老東西,聽調不聽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袁洪就繼續說了下去。
依舊是天庭的派系之争,牡丹山茶不過隻是被推到台面上的東西罷了。
牡丹勝,山茶敗,然後山茶便不再在天庭上放肆繁殖。
楊戬不自覺勾起了嘴唇。
那群沾沾自喜的勝利者們說她是“被流放”,遣詞造句中都是傲慢。
然而人家正經山茶花,味辛、苦,且性寒,突出一個不服管教。山茶花這玩意兒,連落花都是整朵整朵掉落的,你說她是流放,人家可能還真的是看不慣天庭這群裝模作樣的東西,自己下去過自己的生活了。
楊戬眼眸垂下,神色更似逍遙。
反骨仔總是讓人偏愛的。
所以他喜歡沉香,喜歡哪吒,喜歡孫悟空。
“這老神仙們啊,自以為是地以為能夠掌控山茶,便創造了這麼一個妖胎出來。結果人家自骨到皮地不服管教,修煉也不修煉,連來攔住他和沉香這件事都能說不做就不做。”袁洪嗤笑了一聲,最後視線落在了楊戬的身上,也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歎了口氣,“楊戬,你可别失手将她給殺死咯。”
楊戬擡眼,打哈欠打得眼角挂着剔透的眼淚:“我才不會殺她呢。”
“哼,你以為那群人沒想過嗎,”袁洪指了指天上,“她死在你的手裡,應的是你的殺劫和她的死劫,這劫難一過,她便能上封神榜——别說現在封神榜上沒她的名字,他們要的就是這個,她的名字上封神榜,便有人就要落榜,這封神榜啊,自下而上的完全亂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