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臉色不好,将書本立起來,就擋住了其他人不懷好意的視線。
謝杜若看得好笑:“你在意他們幹嘛。”
“很煩,”沉香實話實說,“他們的視線,很影響我。”
“哦?”謝杜若故意拉長了聲音,視線沿着書本的邊緣,投向了更遠的地方。
“謝家,會有影響嗎?”沉香想了一會兒,雖然不願意承認這些學生會更注重所謂的“家庭背景”,但是實際上,謝杜若之前在東海學院,其他人不敢惹她的很大一個原因就是,她是謝家的嫡長女。
掌握了一定權利的嫡長女。
明明封建王朝都已經覆滅四十餘載,沒想到現在竟然還有所謂的世家血統論。
沉香極為厭惡這套理論,也同樣厭惡去和别人讨論這個話題。
倒是謝杜若無所謂:“他們應該不會來惹我。”
“為什麼?”
謝杜若但笑不語。
沒想到說什麼怕什麼,謝杜若話音剛落,就有兩人偷摸圍了過來。
沉香看他們眼熟,就是當初在天台上,找他與謝杜若麻煩的那幾人。
“喲,這不是謝家大小姐嗎。”來人調笑着,話雖這麼說,隻是語氣裡怎麼聽都沒有之前的半分恐懼與尊敬。
謝杜若擡眼,跟看垃圾一樣,嗤笑:“哪兒來的不懂事的。”
“給你臉了!”那人直接抓着謝杜若的衣領,“之前你是謝家的大小姐,現在你算什麼東西!我告訴你——”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沉香一把抓住了手腕。
不等人反應過來,沉香對着他的手腕就是一擰,清脆的骨頭聲音響起,接着才是他因為疼痛而産生的尖叫。
“吵死了。”沉香黑着臉,将人扔到一旁。
這一動作不得了,之前早就看不慣謝杜若的人一股腦圍了過來,眼見着就要和謝杜若與沉香二人動手,也不管現在是在教室裡,馬上就要上課了。
沉香做出了防備的姿态,然而謝杜若隻是擡眼看了周圍一眼。
“真是可憐的人。”
這話更是刺得其他人不舒服。
最開始圍過來那人,帶着不懷好意的笑容:“沒關系,馬上就是你要變得可憐了!”
眼見他馬上要動手——
教室門,被來人敲了兩下。
教室裡驟然寂靜。
金屬手杖在地上點了兩下,高大的男人自外走了進來。
臉上含笑,不怒自威。
原先負責這堂課的老師走在他身後半步,小心翼翼地擦了擦汗:“德老闆,這都是意外……”
意外什麼呢,意外德老闆敖廣,好不容易來學校視察一趟,結果剛好就碰到了校園霸淩的事情。
老師拿不準敖廣對謝杜若的态度,但是他也聽說過,謝杜若是靠着敖廣才被保釋出來的。
甚至現在,東海市警察局并沒有在明面上,完全否認謝杜若的嫌疑。
隻是在登了報刊後,因為詳盡的不在場證明,才讓民間認為謝杜若是無辜的而已。
“杜若。”
敖廣若有若無地掃過沉香,視線最後還是落在了謝杜若的身上。他帶着親昵味道喚了一聲,朝着謝杜若伸手。
“在學校的生活如何?”
謝杜若微微眯眼,知道敖廣這個動作是故意表演給其他人看的。剛剛還以為自己失勢的人,現在一個比一個緊張。
謝家哪兒比得上德家,謝家哪怕全沒了,但是隻要謝杜若能夠搭上德家,那麼謝杜若的地位相較于之前,也算得上不降反升。
謝杜若沒有接過敖廣伸出來的手,而是朝着敖廣點頭行禮:“謝謝德老闆關心,還好。”
敖廣被謝杜若這麼不着痕迹地拒絕了也不生氣,而是坦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臉上依舊保持着那股笑意:“我看,可算不得好。”
“不過是消息還沒傳過來,大家不知道而已,”謝杜若也學着敖廣的笑容——更加虛僞的皮笑肉不笑,“謝家依舊存在,隻是謝家家主,變成我,而已。”
周圍人臉色各異。
一開始敢給謝杜若找麻煩的那人,臉色甚至算得上被吓得慘白。
他敢這麼嘲諷謝杜若,想着的不過也是謝家沒了,自己家裡會頂上謝家的位置,自己以後才是那個和德家甚至和整個四大家族都有深度合作的人!
但是敖廣出現在這裡,不就是擺明了要給謝杜若撐腰嗎。
豆大的汗水沿着額頭落下,他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了:“謝小姐,剛剛是……是誤會……”
謝杜若微微偏頭,滿臉的無辜味道:“我知道剛剛是個誤會,大家都是同學,肯定要好好相處的呀。”
他松了口氣,谄媚道:“是是是,大家都是同學,相親相愛……”
“所以,下次不要叫錯稱呼了。”謝杜若還是笑,她發現學習這幫子成年人那股虛僞勁兒,莫名有一種樂趣,“我現在,才是謝家的家主。”
“……謝大人。”那人臉色更白,卻順着謝杜若的話,喊了一聲。
謝家真正的老爺死了,就剩謝杜若一人,叫老爺不合适,叫夫人年齡也有問題,叫小姐,謝杜若又不喜歡。
翻來覆去,最後也就隻能這麼不倫不類地喊上一句。
多諷刺的,“謝大人”。
謝杜若這下是真的被逗笑了,也不看那人,而是朝向了敖廣。
他今日來究竟是幹什麼。
而敖廣已然走到了教室最後去了,朝着衆人擺擺手:“今日我不過是來參觀教學質量的,大家不用管我。”
話已至此,老師也隻能站在講台上,冷汗淋漓地開始上課。
謝杜若和沉香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兩人對視了一眼。
都知道,敖廣的突然出現,恐怕不是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