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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陳償是被接連不斷的門鈴聲吵醒的。她從床上坐起來時,腦子還不太清醒。
可能是換了新地方不适應,這一晚她睡得并不好,夢裡的場景扭曲又詭谲,各種亂七八糟的人接二連三出現在陳償眼前。最後在她夢裡展現的,是她第一次看見裴識傾的場景。
那人半跪在她面前,神情專注又悲傷。
像個悲天憫人的神明,歎息着命運不公,世事無常。
陳償沒換衣服,就這麼穿着睡衣,深一腳淺一腳地下樓梯,動作機械地開了門,看見門外的人時,陳償還遲鈍地想:怎麼裴識傾一夜之間身高就縮水了這麼多。
那個變矮的裴識傾突然發出一聲公雞打鳴。
陳償吓得一激靈,腦子瞬間清醒了一半。視線變得清晰的過程中,陳償才發現門口那人并不是裴識傾,準确來說,他倆簡直長得南轅北轍。
她覺得自己是瞎了才會把他看混。
矮個子男人好奇地打量着陳償,自來熟地開始跟陳償拉家常。
陳償剛清醒了一半的腦子又被他唠得隐隐作痛,從他密集的話裡,她艱難找出以下幾個關鍵信息。
第一,他是裴識傾的經紀人,叫華澇,也就是昨天半夜不睡覺,在車裡給裴識傾打電話的人。
第二,他此行目的,是來給她送生活用品。
至于這第三點嘛,陳償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她怎麼總覺得,這人看她的眼神不太對勁。
像是有成百上千個疑問,又礙于這樣那樣的原因不好說出口。
華澇沒有待太久。
他似乎很忙,即使是跟陳償唠嗑這短短幾分鐘,口袋裡的手機也響個不停。他接起,沒說幾句話就轉身要走,把生活用品遞給陳償,然後簡單揮了揮胳膊告别,就匆匆打車離去。
陳償想,做爆火的大明星的經紀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至少她目前是這麼覺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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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王導約好吃飯時間,華澇坐在車裡,挂斷電話。他嘴角的微笑幅度還沒落下,手裡握着的電話屏幕再一次亮起,随即又是一段熟悉的鈴聲。
他心裡暗罵了句髒話,連來電人都沒看迅速接起,電話接通的同時他迅速恢複熱絡的語氣。
“喂,王導啊,是剛約好的時間有什麼問題?”
電話那頭的那人頓了一下。
“是我。”
“哦,裴哥啊,”華澇擦了下額角的冷汗,“吓死我了,我差點以為要談好的合作黃了呢!”
“嗯,東西送到了嗎?”
華澇拍拍胸脯:“早送到了,我做事你還不知道嘛,就是兩字,靠譜!”
裴識傾:“她看起來狀态怎麼樣。”
“應該是剛睡醒,還有點懵,”華澇停了一下,試探道,“不過裴哥,雖然咱是演員,談個戀愛什麼的也正常,但是你女友粉不少,這要是被拍到,免不了也是要在熱搜上挂幾天的程度啊。”
電話那頭,裴識傾笑了一聲:“你想哪去了,人是我侄女。”
“我就說嘛,”華澇舒了口氣,“那小姑娘看起來也太小了,我還以為裴哥你已經禽獸到這種地步了。”
“……”
回應他的是一陣電話忙音。
華澇把手機揣回褲兜,打了個哈欠,眯着眼懶洋洋靠在副駕駛椅背上補覺。
按理說,裴識傾今天有廣告拍攝,他作為經紀人,本來應該陪着他的,但是這一大早的,他就被他裴哥打發出去給人買生活用品。
陽光刺眼,華澇把帽子摘下來蓋在臉上遮光。
正常情況下,這種事叫個跑腿去做就行了,但是考慮到裴識傾身份特殊,要是他的地址被爆出去,不知道得惹出多少麻煩。安全起見,還是由他這個經紀人親自跑一趟比較好。
又想起那個小姑娘。
華澇閉着眼“啧”了下。他是從裴識傾出道起就手把手帶他的,這麼些年,他怎麼從沒聽說裴哥還有親戚在廣殷。
半小時後,車停在公司的樓下。
裴識傾早些年就自己創了工作室從公司獨立出來了,華澇是他經紀人,自然選擇跟他一起。這會兒裴識傾那邊應該也快結束,他們說好今天公司見,目的是過一下未來一個多月的活動安排。
走進公司大門,跟樓下物業打了招呼,華澇按下電梯按鈕。
公司在十五樓,這會兒不是上班高峰,沒什麼人坐電梯。
走出電梯,還沒到辦公室,華澇隔老遠就看見他的助理滿臉焦急的站在大門口,他一看見華澇,眼睛一亮,立刻三步并兩步跑過來。
華澇:“?”
助理小曾跑過來,趕緊拉着華澇進公司,連走連着急地說:“我的大哥啊,你電話怎麼打不通啊,出大事了!”
華澇:“咋了?”
進到會議室,小曾用手機連接會議室屏幕,把狗仔發給他的照片投屏給他看。
屏幕上赫然是昨天半夜裴識傾去買東西的照片。
照片裡,裴識傾沒帶口罩,拎了個白色塑料袋從24小時便利店出來,之後就開車離開。
照片雖然是高糊的,但是透過開着的車窗戶,能隐約看出副駕駛坐了紮馬尾的女生。
華澇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心裡就有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刻,小曾開口就是平地一聲雷:“狗仔說,要是咱們不給錢,就把照片發網上,标題就叫 “當紅巨星夜會少女”,這還不止,他們還說......”
“說什麼?”華澇咬牙,“你要說就快點,别娘唧唧的。”
“說......”小曾猶豫再三,還是把狗仔的原話告訴他。
“他們說,裴哥去24小時便利店買的是計生用品。”
他閉上眼,崩潰地大聲喊道。
“說咱們裴哥——大半夜欲求不滿,一次三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