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韶未有那般興緻,一言不發,逆着人流便要出門去。
行至門口,她旋即又轉過身來,冷聲道:“宋禹樓,還不走?”
宋禹樓本還踯躅,見葉韶肯停下來叫他,便默默跟了上去。
“你一貫對什麼都好奇,這次不想再多看看嗎?”兩人一路無言,他終是忍不住先開了口。
“像這般逗娃娃的東西有什麼可看的,我可是見過真正的陰曹地府的。”葉韶很是不屑。
是了,要想坐得魔教護法之位,可是要闖那十九層的閻羅獄的。“嗯。”宋禹樓點了點頭。
再未聽他言語,葉韶又添了幾分火氣:“你自己往外亂跑什麼?還真被那些小鬼抓住了,丢不丢人?”
宋禹樓默了默。
“見你人去樓空,便想來城門處看看。” 他語氣淡淡的。
“我要是真的走了,等你到城門,連我半根頭發也别想看到。”葉韶輕嗤。
“嗯。”宋禹樓悶悶地應了聲。
接着,又是一陣沉默,兩人間暗流湧動。
“為什麼獨自出門?昨夜說好,今日要一同去看皮影戲的。”宋禹樓泠然發問。
“你不是生着氣嗎?我明知道你在生我的氣,還要到你面前招你,那你豈不是更生氣?”葉韶沒好氣道。
“你明知道我沒辦法生你的氣。”宋禹樓被她的歪理氣笑,卻又無計可施。
“我不知道。”葉韶丢下這一句,即刻加快了腳步。
宋禹樓眼疾手快,捉住了她的衣角。
“你别拉我衣服,松手。”葉韶不滿道。
宋禹樓置若罔聞。
“這樣不舒服。”葉韶掰開宋禹樓的手,接着,她又順勢牽住了他,“還是這樣吧。”
她面上一本正經,未走兩步便破功般笑出了聲。
“阿韶。”宋禹樓亦是展眉舒顔,緊緊地回牽住了她。
葉韶自覺丢份,迅速恢複了冷臉,壓低聲線道:“别叫我。”
宋禹樓釋然地笑了,問她:“還去看皮影戲嗎?”
“看。”葉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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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葉韶便同宋禹樓坐上了陳老闆所備的馬車,車夫聽聞他們是去渲州的玉柳城,便自告奮勇地接下了這單生意。
“我侄子就住在玉柳城,他家添了新丁,我也一直沒機會去看看。這回托你們的福,既能走人家,還能把銀子給掙了。”他如是說。
有了馬車坐,宋禹樓的狀态自然比騎馬時好上太多,舉手投足間氣定神閑的風範俱是展露無遺。
麻煩又嬌貴,真沒辦法。葉韶不住腹诽。
但她總覺得宋禹樓每每看向她時,眉宇間似乎都多了幾分惋惜。
“宋禹樓,你該不會是還想跟我同乘一騎吧?”葉韶忍不住調笑道。
宋禹樓正為葉韶削着桃,手中動作頓了頓,面色一紅,卻并未應答。
葉韶:?
他還默認了?
可真有他的。
葉韶吃過了桃,笑眯眯地靠到了宋禹樓肩頭,見他故作鎮定面不改色,耳尖卻越來越紅,她整顆心輕盈地騰起,心滿意足地睡了過去。
一路無事。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驟停的瞬間,葉韶猝然驚醒。車夫驚呼聲方起,便已被宋禹樓眼明手快地拉進了車廂内。
葉韶掀開簾角往車窗外望去。
荒郊野嶺,雜草瘋長。
目光所及之處,站了個滿身殺氣的可怖之人。
那人極度瘦削,目光陰鸷,大半張臉都被燒毀過,除了頭臉,衣服遮不住的脖子和雙手也遍布着猙獰又駭人的瘢痕和疙瘩。
葉韶面色一沉,拔出了劍。她走下馬車,同他遙遙相對。
“青龍護法,真是巧。”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