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糾結于一個人的态度、目的、真心，去追尋那些虛無缥缈的東西，不重視實際發生的事情。你若再聰明一些，就會發現，事實是我寵愛你，對你十分縱容。而後有一天，我有了新寵，你生氣了，但最後新寵死了。可你和我也已經回不到從前，你覺得是因為什麼？因為你說的那些情和愛嗎？但凡你注意到秦臻死了，也不會覺得我動了真心。這件事的結果是你和我離心。”

“這回你聰明了一些，你發現我是故意的。所以你打算報複我，你和顧微說我已經不信任顧微，也不打算再寵信你。顧微本就心存疑慮，有謀反的準備，你這樣一慫恿，她便吓得趁我南巡的時候動手。我辛辛苦苦做了這麼多，布了這麼久的局，你卻覺得今日的局面隻是因為我隻是玩弄你的感情，你不覺得，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一些嗎？”

顧玉棠先是憤怒于宋南錦的輕視，而後突然笑了，既喜悅又包含惡意：“那怎麼言問容死了？難道你對言問容也是利用嗎？也對，言問容為你擋劍而死。他身份特殊，先帝大怒，查到幕後主使是宋南良，也算是給你的太女之位鋪了一條好路。你心裡也覺得他死得好嗎？”

糟糕了，觸黴頭了，裴頤喃喃道：“他這回雷點踩準了——卧槽她掐人了，會出人命。南禮快快快去攔一下。”

宋南禮應聲道好，正要打開暗門出去，宋南錦卻突然松了手，顧玉棠急咳幾聲，待喘過氣，挑釁道：“惱羞成怒？舍不得殺我？”

宋南錦輕蔑地道：“你拖延時間也拖夠了罷，你的後招呢？”她又推開門，門外顧玉棠的護衛已經被清理完，現在站的是自己人，她道：“你們注意警戒，待會還會來人。”

顧玉棠坦然道：“我的後招，自然是聞伶，你不會以為她還忠心于你吧？你怎麼挑她當統領的，也太好騙了，我随便給了些甜頭，她就不知南北了。我想報複你，和你最忠心的下屬偷情，也讓你失去得力下屬，可謂是一舉兩得。”

裴頤真覺得這倆人某種方面是棋逢對手，“真的太毒了，宋南錦這個人本來就多疑，再加上聞伶也算無意背叛過她。顧玉棠這樣一說，雖多半是假的，但對付宋南錦這種性格，你說真的她還不一定信。”

宋南禮問：“照你這樣說，既然顧玉棠這樣恨南錦，為什麼又要親她？”

裴頤：“出于愛和恨吧，他覺得宋南錦處于弱勢，想羞辱宋南錦。”

“玉棠，你還是不夠了解我。”宋南錦笑，轉身對着衣櫃道：“聞伶，出來吧。你自己也聽見了，雖然我覺得你不至于蠢到還喜歡他，但讓你聽一聽也是好的。”

聞伶打開衣櫃，走出來，沒正眼瞧顧玉棠，隻對着宋南錦下跪：“屬下對陛下絕無二心，還請陛下莫要聽奸人挑撥。”

宋南錦讓聞伶起來，外邊響起打鬥聲音，她看了顧玉棠一眼，“你的後招來了。”

顧玉棠不語，他和潛伏在外的手下約定好了，若一個時辰沒有人傳消息出去，那便是他出事了。

裴頤感歎于這出戲的精彩程度，聽到說外邊打起來了，想起和李聞秋的約定，遺憾不能看熱鬧了，拉着宋南禮走，“外面打起來了，我們去幫忙。”

“我去就好了。”宋南禮看着他，“你又不會武功，去那幹什麼？多危險。”

所以說，宋南禮是一個相當好敷衍的人，裴頤笑眯眯：“給你加油助威啊，你打架我在旁邊喊’南禮威武‘，你覺得如何？而且有你保護我，我能出什麼事。”

宋南禮飄飄然，“那确實是，聽起來也不錯，走罷。待在這看苦情戲也沒意思。”

宋南錦淡淡道：“你會輸。你的人打不過大姐的人，我做這個局也隻是為了引你出來。時間不多了，我沒有耐心和你玩貓捉耗子，雖這局做得粗糙，但好歹是引你出來了。”

顧玉棠笑：“你要殺了我嗎？”

“不會。”宋南錦看向外邊，“我怎麼舍得殺了你，還指望着你在顧微心中的分量呢。”

“可是我要殺了你。”顧玉棠凝視她，重複了一遍，“我要殺了你。”

聞言，宋南錦瞥了他一眼，“那你來罷。其實我真挺喜歡你的，你性格很有趣，像烈馬一樣，非要遇見比你更強的人才肯俯下頭顱。和你相處，不至于無聊。”

顧玉棠突然問了一句，“那裴頤呢？你喜歡他什麼，當年我明裡暗裡為難他都被你偷偷攔下，你說不能得罪裴家，現在我倒想問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宋南錦答：“裴頤當年跟着大姐的時候，大姐從未讓他吃過這種虧。他既跟了我，那我也得做到這點。至于現在……”她不知想到什麼，突然笑了，顧玉棠從未見過她這種笑，不是出于無奈，不是出于縱容，也不是裝笑，而是忍俊不禁。

她慢慢道：“他比你還烈，三貞九烈的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