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蘭芳的臉之後,裴頤斷斷續續想起很多事,回頭再看在冷宮當李蘊的日子好似才是大夢一場,人要簡單才能快樂,也許這場失憶是在預示他返璞歸真才是真谛。如果他隻是李蘊,事情就會很簡單。
與宋南錦而言,喜歡算得上什麼,不過是繁忙中的消遣,男人又算得上什麼,不過是第二性。
“怎麼?你覺得很有趣嗎?”裴頤靜靜地看着宋南錦,“你認為是你的金絲雀在和你玩情趣,對嗎?你在想,一個男人,能做到什麼地步你很好奇。其實顧玉棠做得一點也沒錯,不殺你一次你眼中會有他嗎?”
“你眼中的我是什麼?一個與衆不同的男子一個聰明的皇夫一個摔不壞的玩具,明知你很惡劣但還是喜歡你的嬌夫。你享受你遊刃有餘,因為我是一個無害的男子,我不求财不求權甚至不求情還獨立從來不驕縱地要求你什麼,你過得很舒服是嗎?在你眼裡我是個人嗎?我是柔弱多情的男子,是倔強清冷的小白花,是和你玩我逃你追的金絲雀。你要是真這麼喜歡這款,我建議你去和李聞秋發展,她是個女子能多得你一點尊重進展肯定比和我順利多了。”
“你不殺我母親是在施舍我嗎?認為我孤苦無依心生憐憫,你不需要别人的可憐我需要你的可憐嗎?被當作男子在可憐。那你當初特意來跟我說我母親被判了淩遲激怒我是要幹什麼?彰顯你的雌風,摧毀我的意志,試探一下我對你的底線在哪裡。就是要揚眉吐氣地告訴我,我的母親你想殺就殺,你掌握權力你是特權階級。你想要我怎麼樣,哭着喊着求你放過她們,從此我就是你的狗被你拴着到處走。”
“對啊。”宋南錦一笑,很松快地道,“那你現在要怎麼做呢?”
說了這麼多,宋南錦根本沒有聽懂,裴頤很想歎氣但知道自己不能洩氣。他也不再繃着臉,而是輕笑:“南錦,雲中樓是我的産業,你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是因為你不懂經濟。在你的助力下,雲中産業已經滲透甯朝,你有想過如果明日雲中閉門不開會有多少人失去生計嗎?你也知道大甯如今下層動亂,失業人群就是不安分子。何況蘭芳以你的名頭放出去的國債,你要仗着權勢賴賬嗎?”
“怎麼,你不相信我會這麼做?因為我是一個善良的人?哈哈,其實我隻是一個普通人。”
裴頤隻是一個小人物,沒有堅定的決心沒有過多的野心,當好人當得不純粹做壞人也沒有那麼低道德,全靠着一顆希望做好一點的心。大局是虛的,衆生是虛的,情愛也是虛的,唯有自己的抉擇是真實的。宋南錦總以為他追求的是良善,其實他追求的是無愧于心,如果隻有當惡角才能順心,那他也願意。
宋南錦看懂了裴頤的言下之意,但她還是笑着,沒接裴頤的話題:“哦,原來她是蘭芳。那我把她殺了,找一個人把她替代,你的備用方案是什麼呢?”
“你找不到她的代替品。”裴頤語氣帶了絲輕蔑,“雲中是她一手操辦起來的,你身邊沒有這麼聰明的人。”
宋南錦知道什麼話最誅心:“所以你把她的成果葬送在你的複仇路上?看來哥哥真是有所長進啊。”
裴頤的确被她刺到,隻能冷淡地揭過:“這和你無關。”
“你的要求是什麼,你又能拿什麼和我談。”宋南錦回想起昨夜他們還宿在一張床上,今日卻在殿上針鋒相對,果然男人心還是多變啊。
不過她也不是毫無察覺,這種暗流湧動的日子總歸不會長久。偶爾她看着熟睡的裴頤,會動一絲殺心,這是種什麼樣的感情呢?她如今也弄不清。不是愛,不是恨,也不是求不得,是一層屏障,他們離得很近卻離得很遠。
以前她以為是她設下的屏障,實則這是裴頤設下的屏障。她想殺死裴頤就像捏碎那層阻礙。
宋南錦掌控不了裴頤,宋南錦不喜歡這種感覺。任何失控都要在掌控之中。
“我剛剛說得太禮貌了,談判這個詞我說得不太對。”裴頤身姿端正,居高臨下地望着宋南錦,“我是來威脅你的,所以我不必拿出什麼,但你要赦免我的家人和宋南良。”
“以及,我要出宮,以後你愛他大爺得和誰好就和誰好,不用做什麼貞潔烈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