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早乙女由希真的準備和他開始聊天之後,乙骨憂太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應該怎麼起頭呢?
問她這些年過得怎麼樣?還是說問她避開自己的原因?萬一是什麼大不了的原因豈不是顯得他想太多……還是說從裡香講起?
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女生的房間,好整潔……
“乙骨同學,我姓早乙女。”
正當乙骨憂太腦子亂七八糟的時候,他聽到了早乙女由希的聲音。
“是、由希。我知道的,早乙女由希。”
他有點疑惑地回望過來,似乎對少女提這件事非常奇怪。
知道這件事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早乙女由希看到他的表情寫着這樣一句話。
但他并沒有從本人那裡真正得到過她的名字,也沒有對于漢字寫法進行确認,單單靠着模糊的讀音,就認定一個外貌和行為完全不同的人是許久不見的幼馴染。
……大概還有裡香的因素在,她或許不該說那句話。
想起裡香,早乙女由希的心情又開始複雜了起來。但她姑且還是收住了思緒,用眼神示意書桌旁的椅子,對少年說:“你先坐下吧,乙骨同學。”
看到他小心翼翼坐下之後,深藍色發的少女自己開始了陳述:“早乙女由希,術式千面,可以變成夢中的女主角,擁有他們的能力,三級術師。之前你所見到的塞雷斯和現在的貝雷斯都是女主角中的幾位。”
她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作了很大努力才說出這句話。
“以及,憂太,我不希望你進入咒術界。”
這是早乙女由希第一次用兒時的叫法稱呼乙骨憂太,但少年的心裡的欣喜卻僅僅維持了幾秒,便被後來的話語打破。
“你應該像個普通人一樣上學、畢業、找工作、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不被我……或者其他東西連累,平安長久地活着。”
早乙女由希沒有管對面乙骨憂太想要說些什麼的表情,繼續道:“裡香的事故……可能是因為當時作為塞雷斯的我所引起的,明明知道會有不好的事發生,卻還是沒經住孩子的好玩,偷偷跑出去了。”
“憂太在那之後也生病了對吧?抱歉,雖然有點晚了,但我還得要說對不起。”
乙骨憂太沒有反駁,因為他确實在那之後生了場小病,不過很快就痊愈了。
……而裡香的事,他在心裡認為是個意外,畢竟司機是醉酒駕駛,這和塞雷斯理應沒有關系,但看由希的樣子,卻是已将這項可能作為事實接受了。
“在咒術界,遇見這樣的事情隻多不少。你會看見人們的生離死别,看見咒靈手下殘破的身軀……很多血,就像那時候一樣。”早乙女由希說到這閉了閉眼,再緩緩睜開,“太殘酷了。”
“所以憂太,在和裡香解咒之後,就回到普通人的世界去好不好?不要再繼續涉足……”
“不好。”
早乙女由希的話被打斷了。
她從沒聽到過乙骨憂太用這麼低沉的聲音說話。
進入高專之後,他一直都是那樣有些天真、帶着笑容的樣子,聲音也偏溫和弱氣,即使發現了早乙女由希在避着他,也隻是默默離開。
從沒有這樣強硬過。
“我不會離開咒術高專的。”
黑發少年堅定地說道:“在這裡我遇到了五條老師、真希同學、熊貓同學、狗卷同學……還和由希重逢了。這是我第一次意識到,能依靠自己保護别人,能用這份力量為他人帶來什麼,自己……是個有用的人。”
“說我自私也好,我想要在這裡,和大家一起活下去。我想要被人需要……想要活下去的自信。”
乙骨憂太在被裡香詛咒之後,沒有人可以接近他。
因為那是裡香,而且裡香是為了保護他,他無法責怪做出攻擊行為的裡香。
所以他隻會責備自己。
為什麼自己沒辦法阻止?為什麼自己不夠強大?
……由希當時也是這樣的嗎?
這樣孤獨、自責,想要隔絕自己?
他想起那時的由希和他們說,自己使得母親染病,想要獨自去生活的事。
“如果我有一天真的害别人死了,我一定不會原諒自己。……雖然很可能不敢自殺啦哈哈。”
女孩就像說着玩笑話一樣,含糊過去了。
但是現在不同了,高專的大家教給他,即使是這樣的他,也可以活下去,也可以繼續腳踏實地在這個世界,和朋友們繼續生活。
所以即使解咒了,他也不想離開。
乙骨憂太站了起來,走到坐在床沿的早乙女由希面前,矮身抱住了她。
少女在那瞬間露出了極為驚訝的表情,說是驚吓也不為過。
“所以由希,你也不要再責怪自己了。無論是我、還是裡香,都沒有怪過你。不要再從我這裡逃開了。”
他的聲音在早乙女由希耳邊響起,甚至帶上了點顫抖:“不要讓我再一次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