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彌毫不猶豫答道:“願意。”
人影在蒼彌數尺前停下了腳步,道:“莫然現在的情況你知道嗎?”
蒼彌剛與莫然重逢,莫然透露的信息也很少,此時能通過眼前這可疑的魔修得知相關信息,不論真假,但總歸是情報。
特别擅長“以禮待人”的蒼彌彎腰行禮:“請前輩告訴我。”
黑影點了點頭,似乎對蒼彌的表情很是滿意。
這時,這個由幻術構成的空間回響起飄渺得難以辨認的聲音:“莫然體内封印着兩個魔器。他身心被魔器侵蝕十幾年,即使他身上流着伏魔神後裔的血,懷有華月宮的封魔功法,體内靈核魔元共存,在兩個魔器同時影響下恐怕再過一段時日,便要化魔。
魔修化魔如靈修化神,兇險萬分。”
蒼彌了然。世界上幾乎九成之九十九的修士道止步于金丹大圓滿。極少數的修士能窺視到化神之境。當這一小部分修士修為接近化神境時,天劫便會從天而降,七七四十九道天雷下能活下來的,一百個裡能有一個已經是相當不錯了。
蒼彌疑惑了,華月宮封印的是一件魔器,怎麼會變成兩個呢?
“當年華月宮中不是隻有一個魔器?”
缥缈的聲音答道:“據我所知華月宮遠古時隻封印了一個魔器,不知何時變成一對了。當年華月宮宮主就因為封印兩個魔器力不從心,苦苦支撐百年,就在羸弱之時,被昭天門所謂的替天除魔沖破了這個上古結界。
然後在你們的攪和下,兩個魔器陰差陽錯都跑到莫然的身體裡封印着,卻一直無法融合。”
當時蒼彌受了重傷,他痛的幾乎失去意識,但他知道華月宮宮主被扣押時赤星谷的彭川曾打斷了她的施法。
她吐了一地的血。
缥缈的聲音再次在蒼彌耳邊響起:“化魔過程無比兇險,莫然體内的魔器與經脈的平衡必定會在天劫下打破,要在七七四十九道天雷下活下來,概率渺茫。就算他真的能挺過天劫,莫然這孩子心中善念尚存,克制己欲,化魔後的他體内靈核會兩個強大的魔器完全吞噬,他所有的記憶與情志都會被吞噬,隻留下屬于魔的欲念。”
蒼彌問道:“前輩你為何告訴我如此多?”
“前輩我心情甚好,見你投緣多說又何妨。見你是真心幫莫然,我甚至可以取出他體内的其中一個魔器暫時助他擺脫危機。”
黑色的人影變起了戲法,漆黑的手中多出了一個黑色懸浮的球體,然後繼續道:“但是取出的魔器暴露在外必定會使周圍活物或者說沒有保護之物沾染上濃厚的魔氣,化為隻會厮殺的魔獸怪物,為禍人間。”
黑影手上的球體四周散發着陣陣霧氣,霧氣中出現了狼、骷髅等駭人的黑影,攻擊突然出現衆多的小人影。
“而這時隻需要有一個活人容器,把魔器融入體内,防止魔氣外洩。”聲音響起的同時,黑影手上的出現了一個小人影,球體慢慢融入人影内部,人影變得越來越大。
蒼彌看着黑影自導自演的“皮影戲”,道:“前輩你在說,想要把從莫然身上取出的其中一個魔器封印在我體内。”
“我喜歡聰明的人,你說的沒錯。”黑影拍一拍掌,剛剛的“皮影”化為了煙霧,“封入你的體内後,你也能獲得魔器自帶的特殊能力。既能救下莫然,自己亦可得益變強,如此兩全其美之事,想必你也會願意。”
蒼彌問道:“魔器封入我體内,我會變成魔修嗎?”
黑影道:“即使化身成魔,你還是你。不過你有太初聖劍庇佑,有幾分可能會像莫然那樣無法和魔器融合,無法使用魔器的能力。但魔器有強大的修複之力,你這有舊患的身體也會随之修複,再者你用心修煉也凝結成魔元,那時你身上兩套功法,可随時換着用,不比你現在強多了。”
蒼彌思考了片刻,問:“若是我拒絕呢?”
黑影道:“那到時候莫然把你忘記了,就别怪前輩沒有提醒你了。”
就在這時,四周的魔氣突然下沉,空中浮現出一絲結界以外的景色。
蒼彌微笑道:“前輩你的結界變弱了,是我的錯覺嗎?”
黑影哈哈大笑,笑聲在幻術與結界内詭異無比。
黑影道:“你說的沒錯。恐怕這個結界已經留不住你了。”
太初劍的劍氣從四周彙聚而來,劍身慢慢在蒼彌身前顯現,懸浮于空中散發着耀眼的光芒,空氣中彌漫着黑色的魔氣在強烈的光芒中慢慢消散殆盡。
就在剛剛和黑影對話的時候,蒼彌悄悄地把太初劍化作無數道無形的劍氣,無聲無息地淨化魔氣形成的結界。攻黑影一個措手不及。
黑影眼看劍氣之盛,似乎有所忌諱,留下一聲“後會有期。”便随着魔氣消散殆盡。
昏暗濃厚的白霧重新回到了蒼彌的視野,他重新拿起太初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來事情遠比自己預想中複雜。
他的手控制不住地顫抖,他清楚知道自己剛剛消耗了太多的靈力,體内剩餘的靈力已無法驅動太初劍離開華月宮,更别說迷幻森林。
蒼彌因為靈核曾經遭受過重創而内息不協調,回複靈力較普通修真者慢,若是過量使用靈力,體内的靈核還會隐隐作痛。
他的叔父曾經請了修真界最有名的醫聖為他治療,醫聖說他若是過度消耗靈力,輕則全身靈力修為散盡,重則有性命之憂。因此他平時都是小心翼翼使用靈力。所幸的是蒼彌天生天賦異禀,即使靈核有損,也勝于許多修真者,驅動法術與常人無異,家族也并沒有因此蒙羞。
此時此刻,蒼彌清晰感受到莫然在他不遠處,一秒,一刹那,他不顧一切地往手中的劍注入靈力,劍芒沖破迷霧,奔向莫然所在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