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南星神色不變,“師兄放心,身份沒暴露。”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措辭,“能全身而退,不過是用了點小手段,禍水東引罷了。東西也完好無損帶回來了,若是沒其他事,那我們就……”
“怎麼能沒事呢!”孟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又恢複了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他上前一步,一手親熱地攬住洛南星的肩膀,另一隻手則極其自然地勾住了應懷楓的脖子,把兩人往自己身邊猛地一帶。
“星星啊,”他語重心長地對着洛南星開口,不等對方因這稱呼而黑臉,又立刻轉向應懷楓,“還有我們可愛的楓楓!”
孟黎那張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欠揍的笑臉湊近兩人,壓低了聲音,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拿到東西,這才哪兒到哪兒?這頂多算邁出了成功的第一步!這第二步嘛——”
他故意拖長了調子,“咱們得先回窩裡好好睡一覺,養精蓄銳!然後嘛,等師兄我睡飽了,精神頭足了,再好好告訴你們這驚天地泣鬼神的……第三步該怎麼走!”
他手臂用力,不由分說地推着兩人往破廟外走:“走走走!此地不宜久留!回山門!”
次日。
應禾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正要掀被起身,動作卻猛地僵在半途,房間裡隻有她和另一個人。
床榻對面,靠窗的桌案旁,胡雪蓉正坐着,她單手支着下巴,那雙素日裡看她沒什麼溫度的眼眸,此刻竟含着一點若有似無的笑意,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醒了?”胡雪蓉的聲音也難得地溫軟下來,“看起來精神不錯嘛。”
應禾頭皮莫名有點發麻,幹巴巴地應道:“啊…嗯,因為我睡得挺好的,你昨天晚上睡的怎麼樣?”
“……”
“……”
兩人大眼瞪小眼,應禾還在心裡琢磨着“自己也沒說錯話啊,她什麼意思”的時候,
胡雪蓉倏地站起身,方才臉上那點笑意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轉身朝門口走去,腳步沒有絲毫停頓,隻是在拉開門的瞬間,一聲極輕的冷哼飄了過來:“看你裝到什麼時候。”
應禾張了張口,喉嚨裡像是堵了團棉花似的,想說些什麼,又洩了氣。
明明她和胡雪蓉是從一個村子裡出來的,老話不是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嗎?怎麼到了她這兒,就成了“老鄉見老鄉,背後放冷槍”?
胡雪蓉看她的眼神,總是帶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審視和……疏離?甚至隐隐的,像是看不上?
應禾煩躁地抓了抓睡得亂糟糟的頭發。難道是以前在村子裡時,原主得罪過她?兩人有仇?要是真有仇自己啥也不知道啊!自己在村子裡的那段時間,也旁敲側擊過其他人對應禾的評價,反正既不是個會主動惹事的孩子,也不是什麼尖酸刻薄的孩子。
算了!
應禾用力甩甩頭,把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連同胡雪蓉那張冷臉一起甩出去。
晨光正好,何必自尋煩惱?
她愛陰陽怪氣就随她去吧!隻要沒真給自己使絆子下黑手就行,對付這種人,最好的法子就是無視。
應禾已然是決定好了今後和胡雪蓉的相處模式,剛準備換上弟子服去上早課,一道符紙悄無聲息的從窗縫裡鑽了進來,晃晃悠悠飄到她眼前。
應禾伸手一點。江竹秋那溫和又帶着點興奮的聲音,直接在她腦海裡響了起來:“應禾,早課結束後,蓮湖邊老地方,有事商議。記得叫上姜姑娘。”
符紙化作點點微光散去。
應禾心頭一振,早上那點被胡雪蓉盯出來的毛躁瞬間被沖淡——竹秋動作真快,這肯定是任務有着落了!
早課的内容是基礎吐納和宗門戒律講解,應禾聽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總忍不住瞟向在前排、背影顯得纖細安靜的姜寒熙。
好不容易熬到結束,她立刻湊過去,“寒熙,走!竹秋召喚,來任務了!”
姜寒熙正細緻地将筆墨收好,聞言動作一頓,清澈的杏眼裡流露出些許擔憂:“隻有我們四個嗎?都是新入門的……萬一遇到危險……”她的聲音輕細,帶着點怯生生的味道。
“放一百個心!”應禾語氣笃定,“竹秋做事很靠譜的,她挑的,肯定是那種最安全、最适合我們練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