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反應過來：“應該說，全部都是屬于淩序的經曆。”

由于之前淩序的癡情表現與百條流氓願望清單，甯聿一直認為，那些回顧的記憶都是他在提醒自己曾經從未注意過的細節，是“我喜歡你你聽見了嗎”的另一種表達方式。

夢中前半段記憶屬于他。

後半段屬于淩序。

現在重新思考，或許那些全部都是屬于淩序的記憶碎片。

正因如此，他的存在才會在每個場景中都如此強烈而清晰，甯聿僅依靠直覺便可以第一時間找到對方。

聽完他的話，靈婆一拍大腿哎呦道：“不好！”

淩亞芸焦急：“怎麼了？”

靈婆歎氣：“他這是要消念，對鬼魂來說等同于自殺。”

聽見這話，甯聿原地僵住。

他喉嚨上下滾動，遲鈍地問：“之前有位朋友請大師幫我看過，對方說隻要我給予淩序回應，就能讓他擁有更凝實的身體，不受任何限制地待在我身邊。之前的相處也的确幫到他……”

“婆婆，隻要我跟淩序待在一起，不斷給予他回應，是不是就能阻止他？”甯聿期待地看向對方。

然而，結果令他失望。

靈婆搖搖頭：“之前他是為了加深與你的羁絆，實現相對于你的絕對存在。這次，你不覺得更像在消解自己的存在與執念嗎？”

人生的倒帶，執念釋懷。

當執念之鬼失去偏執，他的存在便也失去了理由。

甯聿腦中浮現夢境的最後一段。

孩童坐在石階上聽見青年未來相見的承諾，再次提出請求：“那這一次，你會陪我等到媽媽來接我嗎？”

甯聿在夢中爽快答應。

青年陪着被抛棄的小孩在古宅前靜坐。

暴雨傾盆，雷聲轟鳴，不遠處的泥土向山下坍塌。青年一直陪同被抛棄的小孩，在古宅前靜坐。

終于在漫長的等待後迎來晴空。

一群村民自山下出現，經過一陣驚訝與讨論後，年邁的老村長上前将小淩序從地上抱起來。

記憶向前加速奔跑，甯聿應承諾跟随小淩序換了一個又一個新媽媽，見證了一個又一個怨念深重的鬼嬰。

終于在某次小孩被丢棄在村前墳堆頂的那個夜晚，手電筒閃爍靠近，年輕的淩亞芸出現，彎下腰用方言輕聲問：“你是哪家的娃娃，這麼晚怎麼不回家坐在這裡呀？”

媽媽等到了。

甯聿的視野蓦然黑暗，耳邊傳來男人釋然般的輕笑。

……

原來那聲笑是這個意思。

甯聿站在棺材旁，心中湧動出莫大的自責與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