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淩序在注視身畔的甯聿。

青年淺瞳裡劃過的流光，才是賜予他的那一縷幸福。

“新年快樂，甯聿。”

耳邊全是煙花和人們的歡呼，甯聿聽不清，歪頭靠近：“什麼？”

“我是說……”

淩序張開雙臂，将人擁滿懷，在他耳畔說出熟悉的那句話：“甯聿，我好喜歡你。”

甯聿眸色柔緩，捏住鬼的衣角。

*

當一切歸于寂靜，房間隻有暖氣工作的白噪音。甯聿側躺在床上，眼睛眨巴眨巴，在黑夜裡依然是可見的清透。

淩序坐在床頭擺弄手機，提醒道：“雖然我很帥，但現在你該睡覺了。甯聿寶貝，再不聽話，老師要懲罰你做運動了。”

甯聿連忙往被子裡縮了縮。

沒一會兒又悄悄伸出被窩，握住搭在旁邊的手，捏了又捏。

淩序嘶了口氣，直接把他撈進懷裡，擺弄着面朝自己跨坐在大腿上，姿勢極其危險。

“看來昨晚喊累都是假的。”

感受到某些變化，甯聿感覺自己腰和腿又隐隐作痛了。他往後挪了挪，睜大眼睛忽然認真道：“淩序，我剛剛忽然在想，你不會是我想象出來的吧？”

淩序：“？”

甯聿扯着他的胳膊，繼續分析：“我是不是心理問題積久成疾，終于精神病了。我渴望家和愛，而你，淩序，就是我以淩總為藍本幻想出來的。”

他眼巴巴望着淩序：“不然，我的生活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

淩序聞言也忽然嚴肅起來。

沉默的幾秒讓甯聿緊張得心髒怦怦跳。

“親愛的。”

甯聿呼吸一緊：“嗯。”

然後——他就被彈了個腦瓜崩。

“大半夜，你跟鬼講鬼故事。”淩序氣得想笑，“就算你病了，我媽能帶着靈婆還配合你？你們是病友，腦回路接上了？”

甯聿想想覺得有道理，松了口氣，放心地趴回鬼懷裡，緩和紊亂的心跳。

“現在進度是多少？”

淩序聽懂他問什麼，略微估計了下有些得意：“百分之八十左右。”

甯聿反而不滿意：“怎麼還沒好？”

雖然時間不長，可是他每天近乎予取予求，也已經習慣淩序的存在，習慣想着他喜歡他。

為什麼隻有80%？

“已經很高了。”淩序耐心解釋。

他所做的是從前偶然從其他鬼怪口中得知的一種禁術，以執念為源完成靈魂獻祭。完全成功後施術者可以不受任何限制，實現相對靈魂主人的絕對存在。

這絕對存在規則十分霸道，無論死活，就算靈魂消散，隻要對方還以一種形式存在，施術者便依然存在于對方的世界。

這儀式進度判定是對方的回應。

而回應的衡量标準，則是施術者的執念。

總結來說就是，淩序作為施術者，其執念是對甯聿深切的迷戀。那麼這場儀式，隻有甯聿對淩序産生同樣深刻的感情，才算徹底成功。

淩序從未苛求滿分。

從某種角度來說，他甚至不希望儀式的徹底實現。正如甯聿之前所言，他清楚自己的愛有多麼盲目病态，他樂在其中，卻不希望甯聿如此。

甯聿該一切由心，健康可愛。

現在這種程度就是淩序心中最好的結果。

“你不懂，人鬼殊途，教我禁術的鬼說完成度超過五成已算是罕見。這種程度已經很厲害了，足夠我好好陪你一輩子。”

淩序将人放回床上掖好被角：“睡吧，不要多想，明天帶你出去拍照玩。”

甯聿昂首确認：“不會消失？”

淩序無奈：“我發誓。”

甯聿點頭，安心地阖上雙眼。

望着青年沉靜的睡顔，淩序輕輕擰起眉頭，忽然開始反思。

所謂近墨者黑，跟他這種人待久了，甯聿不會被影響了吧？這才突然神經兮兮說些鬼故事。

“……我必須正經一點了。”

這樣想着，他暗自點點頭，然後把手機上“如何讓愛人同意每天至少三次”、“愛人很害羞不願意某某姿勢”、“腰部疼痛按摩技巧”等等網頁收藏夾删除，轉身抱住愛人老實睡覺。

……

第二天，甯聿醒時房間還很昏暗，打開手機一瞧居然已經上午十點半了。他睡眼惺忪從床上坐起身，環視公寓，竟看不見淩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