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之前任務裡,他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明明他一直都是最溫柔的人,卻沒有一個人溫柔的對待他。
回到将軍府,大家都各自回自己房間了。除了佟淼,他跟着我回到我的房間。
“你不回你房間去?”我坐在床上,看着他在我的房間裡走來走去,晃的我頭暈。
他突然貼近,盯着我眼睛說:“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兩中毒了這件事?”
“…還真沒想起來,”我推開他,讓他離我遠一點,“急什麼,不是說了去北狄國拿解藥了嗎。”
“萬一他們不給呢?萬一他們騙我們的,就沒有解藥呢?萬一……”他越說我們兩就越活不下去了。
“那下半輩子就靠李軍醫的藥續命了。”我打斷他的話。
“萬一李軍醫的藥不能續一輩子呢?” 他的樣子像是要把我吃了,“你為什麼一點都不急啊?!”
“因為急也沒用啊。”我無可奈何的說。
“你啊~~~”他用雙手抓着我的肩膀,晃我晃的正起勁的時候,門開了。
執與維持着推開門的動作,眯起眼睛凝視着我們兩。
我的脖子立刻感受到了涼氣,我相信佟淼也感受到了。
下一秒,佟淼松開了放在我肩膀上的手,起身說了句再見,轉身從執與胳膊底下鑽了出去。
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
我還是一動不動的坐在床上,看着執與進來把門關上。
“你都要成他的噩夢了,” 我還在說笑,他進來走到床邊,直接在我的床上躺下了,“等等,你為什麼要躺在我床上?你自己沒有床嗎?”
“我有。”
“… …”然後呢?你有你去睡啊。
“我床壞了,今晚在你這睡。”他臉不紅心不跳的說。
…這是什麼爛理由啊!
“這是将軍府,不會有人敢從将軍府擄走人,”我拿出吃奶的勁的想把他推下床,“你回去睡。”
“你和大哥說了什麼?”他不帶一絲情緒的問我。
我手裡動作停了下來,沒有說話。
“怎麼了,你不想和我說也沒關系。”他放輕松了語氣。
“不是不想和你說,”我誠實的回答,“隻是我答應了太子不和你說。”
“你兩說我壞話啦?”
“沒有!”我瞪了他一眼,他不以為然的朝我笑了笑。
“我問你,”我一臉認真的說,他看我認真起來也不笑了聽我說,“你在聽到任将軍說爺爺奶奶的兒子在三十年前的戰役中戰死沙場,你什麼感受。”
“還好我們打赢了,爺爺和奶奶現在才能過上平靜的生活。”他說的很輕松也很理所當然
“所以當時要是你,你也同意打那場戰役嗎?”我問。
“同意,”他換了個姿勢,面對着我躺,“因為我有我要守護的人,如果那場戰役不打。我想守護的人就會多一分危險。”
我低頭凝視着面前這個人的臉龐,明明之前對他的長相已經很熟悉了,現在卻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如果這場戰役需要你沖鋒陷陣,”我停下想了想,“甚至戰死沙場,你也願意?”
“願意。”他沒有一絲猶豫。
“就算你再也見不到你想守護的人也在所不惜?”
他沉默了,帶着不甘和失落。
“在所不惜,”我還想說些什麼,他打斷了我,“但是,我會先詢問我想守護的人的想法…努力的讓他理解我。”
“但是…”我想了想該怎麼說:“但是失敗的一方,也會有想守護的人。那他們想守護的人不就……”
他嘴角帶着笑,溫柔的注視着我,聽着我說話。
“怎麼了,我說的有問題嗎?”我不解的問。
“沒問題,”他又躺了回去,面對着屋頂說:“我不是神仙。我隻能顧好我自己,不能連同别人也一起顧好。”
對啊,我們隻能顧好自己。
太子似乎隻看到了死的一面,沒有看到生的一面,所以才會感覺那麼沉重。
“執與…你,”他微微擡眉注視着我,我小聲的問:“想當太子嗎?”
“不想。”他回答的相當幹脆,幹脆讓我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麼?”他不解,“不是你問的這個問題嗎。”
“是我問的,隻是你回答的也太幹脆了,”坐累的我,也躺下了, “幹脆的讓我覺得有點不正常。我這句話要是被别人聽到,一定會說我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的事你都幹了多少件了。”他打趣我。
“那怎麼了,我現在還是活的好好的,”我打了個哈欠,拽開旁邊的被子蓋在自己身上,閉上眼說:“我困了,你回你房間睡去。”
他一動不動,假裝沒聽見我說的話。
過了一會,他輕聲細語的在我耳邊說:“如果沒有解藥怎麼辦?”
“你想聽實話嗎?”
“想。”
“沒有解藥的話,就…”我睜開眼睛,看到他眼中閃爍的擔憂。原本想說‘就等死吧’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靠着趙軍醫的藥活一輩子吧。”
不再等他說話,我又重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