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濃,然而這種街邊的攤子卻是愈發熱鬧,喝着啤酒吃着燒烤,好不快活自在。這裡沒有高檔酒店的格調,但充滿了人間煙火味。
“走吧。”任臨風結完賬,朝江晟生揮了揮手,“待會怎麼回?”
“我坐公交。”江晟生屁颠屁颠就跟上了。
“我開車,捎你一個。這也有點晚了,不大安全。”
江晟生無奈道:“任隊,我那麼大個人了,也不是小姑娘家家,走點夜路怕什麼。”
任臨風走在前頭,隻回了個眼神:“你瞧不起小姑娘,也不看看隊裡哪個姐姐你惹得起?”
“那就麻煩你了。”江晟生不再拒絕他的好意,笑嘻嘻地接受了。
他的東西一直都随身帶着,本打算聚完餐就直接回家,所以就在單位門口等着了。現在正值華城的秋季,隐隐有入冬的趨勢,夜晚的風更是帶着些許寒意。江晟生體質特殊,對寒冷也不敏感,旁邊的行人都被吹得捂緊了衣衫,隻有他任由北風吹。
一輛黑色的車子開了出來,搖下了車窗:“上車。”
江晟生坐到了車子的後方,副駕駛座位後面的位置:“去金碧小區。”
“真把我當司機了。”任臨風搜了搜導航:“剛好順路。”路程不遠,開車也就十幾分鐘。
沉默,還是沉默。
車窗外的樹木有節奏的向後離去,漸漸的節奏放緩,最後趨于平穩。
十幾分鐘的車程過得很快。
“到了。”任臨風完美地充當了司機的角色。
“要不上來坐坐?”江晟生小心地望着任臨風,“雖然剛搬過來,還沒怎麼收拾,你不介意
的話上來喝杯水再走吧。”
江晟生打斷想要開口的任臨風:“車子就停在路邊的車位吧,一個小時也就五塊。”
“好。”任臨風沒有拒絕。
夜色已深,城市的光污染嚴重,沒有什麼浪漫的星辰,隻有月亮獨自明亮,俯視着芸芸衆生與萬家燈火。很多應酬或加班的白領才匆忙趕回家,與家人一起度過夜晚的休閑時光,幸福美滿。
“進來吧。不用換鞋,地闆很髒還沒打掃。”江晟生領着任臨風進自己家。
這是一間很傳統布局兩室兩廳的公寓,因為主人昨天才剛剛搬進來,雜物都還堆在走廊上。房東留下了一些舊家具,上面也擺滿了雜七雜八的擺件,積着厚厚的一層灰。行李箱大咧咧地攤在一旁,擋住了任臨風進屋的路。
江晟生跨過行李箱:“先坐。”
“坐哪?”任臨風看着堆滿雙人沙發的衣物,一臉無奈。
江晟生撥開一半的衣物推在另一半上面,讓出了一個屁股的位置,示意任臨風坐過去。
他先給任臨風端了杯茶水,又給自己拿了瓶可樂,也坐在了一旁的單人沙發上。
“任隊。”江晟生突然坐直起來,“對不起。”
“今天我......我不應該說那些話。我已經進行了深刻的反思。”江晟生誠懇地道歉,“我知道在局裡說那些話不合适,以前我在研究院待習慣了,沒意識到......”
江晟生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任隊,發現他沒有不悅的神情,才繼續說道:“我也知道你們不喜歡研究院的那群老學究,但是很多事情就是科學事實,我也不是替吸血鬼做什麼辯解,隻是想客觀地提一些常識。”
任隊一言不發,他沒想到江晟生把自己叫上來是說這件事。
“抱歉,今天是我過激了。”任隊輕聲到,“但那些話以後還是斟酌着說,我們小隊大部分人都是和吸血鬼有血海深仇的,還有些是獵人家族的後裔,幾百年的家族仇恨,少不了有很多偏激之人。”
“任隊,我也一樣的。”江晟生真誠地望向任臨風,“我母親至今還因為吸血鬼的殘害,精神失常。我實在無法置身事外。”他想告訴任臨風他憎惡着吸血鬼。但他無法開口的是他也憎惡着那吸血鬼留在自己身體裡面的血脈,讓自己成為一個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任臨風面露驚訝,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江晟生家裡的事情。他自己是因為獵人家族傳承而走上這條路的,後面又發生了一些事。家裡善終的長輩也沒有幾個,對吸血鬼的仇恨是與生俱來的。但是他沒想到那麼純真甚至透露着一絲傻氣的江晟生有如此身世。
“伯母......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任隊小聲問到。
“我很小的時候吧,并沒有印象。”江晟生對于他母親是真的沒什麼記憶,“我是和我舅舅長大的,你應該認識的,就是江局長江傑。”
“抱歉。是我想當然了。”任臨風有點懊惱又很沮喪,自己從高中到現在居然不知道嬸嬸伯母的事情,根本就不了解他。
送走任臨風後,江晟生回到亂糟糟的屋子。因為來客人,客廳的燈全開着十分敞亮,他抹黑走進卧室,打開自己單獨放在卧室裡的小冰箱,拿出了這個星期的份例——一袋血包。他像是失去所有力氣般,跌坐在地上,靠着冰箱。
他看着手上的血包,心裡亂得很。
他其實和大家都不一樣。
在高中以前,他沒有上過學,準确地說沒有去過學校。打他有記憶開始,他就一直在研究院裡生活,直到某天被人接走。吸血鬼大多有張好皮囊,大眼睛眨巴眨巴十分惹人喜歡,再加上他年紀尚小看上去沒什麼威脅,小時候身上的吸血鬼特質也還沒有完全顯現出來,研究院對他的約束不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