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臨風拉住自覺往後座走的江晟生:“你坐前排。”
車子緩緩開動。
“剛剛那人是李老三的哥哥李老二,Corner的老闆,以前也是個獵人。”任臨風先向徐思義解釋着,“Corner是我們在華城重要的情報來源,你作為副隊,以後也要作為牽線的人和他們做好聯絡。”
徐思義答應下來。他最開始調來第七小隊的時候其實是挺不服氣的,本來以為能升職,結果隻是平調,而且還要在比自己小幾歲的隊長下面做事。後來他發現這個年輕的隊長除了與年齡不匹配的經驗上的老練,看似不近人情容易得罪人的性格,但總是能巧妙的維系着和各方的關系,和世家的,異端局高層的,甚至剛剛這種灰色邊緣的人物。
回去的車程異常的安靜,徐思義坐在後排先瞅了瞅專心開車的隊長,又瞅了瞅目不斜視的江晟生,感覺氛圍不大對,不敢貿然開口。江晟生想接着聊一聊,但是礙于徐思義在場,也不好開口。
最後還是任臨風打破了這個僵局——
“李老二也算是我師傅,以前受過他和他妻子的照顧。”
“我還記得當時你和我說過你在外面偷偷打工。”江晟生順着任臨風的話回憶着,“是在那個Corner酒吧吧。”
“嗯,是的。”
“我當時居然沒有想過,你家裡的條件也不是不好,怎麼還需要你去外面打工。”江晟生接着回憶,“還有總是讓你鼻青臉腫的武術班。”
“是在任家的訓練。”任臨風爽快地回答,“你應該聽說過華城當地的獵人家族任家吧。”
“我問了老張,關于你們任家的事情......”江晟生一邊觀察任臨風的臉色,一邊小心翼翼地說,“抱歉啊,當時我都不知道這麼大的事情。叔叔阿姨還好嗎?”
“我媽還好,她知道你回華城了。”任臨風話語一頓,“——我爸,走了。”
江晟生輕聲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啊......”他看着眉頭逐漸開始微蹙的任臨風,連忙說,“不想說就算了。”
“都過去這麼久了,沒什麼不好說的。”任臨風平靜地說,“就是任家出事後的那段時間,他遇襲住院,最後還是在醫院遇害了。”
任臨風回想起來,他父親受傷住院後,和母親已經再三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摻和吸血鬼的事情了,之後就過過普通人家的溫馨小日子。
但是吸血鬼并沒有放過他。
——“你們都回去吧,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過兩天就出院了,晚上不用陪我。”父親帶笑的話語好似刻在了他的腦海裡,但又像是放了很久的磁帶,聲音沙沙的有點失真。
任臨風回家了,但他父親缺再也回不去了。
半夜來查房的值班護士的尖叫驚醒了整層樓的人。具後面的現場報告描述,他父親躺在白色的病床上。他是以身為獵人最屈辱的方式死去的,被吸幹了血!事發現場血濺得到處都是,不像是吸血鬼的進食,更是一種示威的展覽。
任臨風不被允許接近現場,但還是通過一些卷宗看到了當年的慘狀。
他父親任川一生,年輕時一腔熱血想要貫徹家族的信念,不走運,年紀輕輕就用青春換來兩條殘廢的腿,晚年坐在輪椅上還想着自己那點餘溫也還能發熱一下。任家的滿門報複或許本來算不到他這個隐身許久的旁系獵人身上,隻是在異端局挂了名,一些過往的仇家終于又找到了他的蹤迹,最終招來禍端。
任臨風:“當時不是刻意瞞着你的,隻是任家的事情鬧得太大了,剩下的任家人都被異端局保護了起來。”
“——抱歉。”江晟生覺得自己又把天給聊死了,淨戳人傷疤。
“來這幾天你好像說了好多對不起,你不需要感到抱歉。”任臨風開車目視着前方,微微側頭用餘光觀察着江晟生,“該說抱歉的是我。我媽說你後面來找過我好幾次,我都知道的,不辭而别的是我。”
任家那時候受到吸血鬼的報複鬧得滿城皆知,不是什麼秘密的事情。徐思義也算是搞清楚了他們讨論的中心,連忙插話:“做我們這一行的,誰不是瞞着身邊的人。我爸媽還以為我現在就是個普通坐辦公室的,身邊知道的朋友也不多。”
任臨風沒有接徐思義的話,說道:“看到你現在過得很好我很高興。”
“但是趙亮怎麼知道的。”江晟生問出了最耿耿于懷的一點。
“有一次辦案的時候,碰到的。”任臨風繼續解釋着,“也是一起吸血鬼綁架案,也是在實驗中學。你知道的,趙亮他在實驗中學當老師。他當時也埋怨我了很久。”
“其他人呢?”
“估計是趙亮那個大嘴巴說出來的吧,你也一直不在華城,忘了告訴你吧。”伴随着聲歎氣,任臨風道,“對不起。”
“那我給你發的信息呢?”江晟生其實已經不生氣了,本來不想在車上提這個的,但一個不留神,話就說出口了,“——算了,當我沒問過。”
任臨風想要開口解釋點什麼,隻是對話又被一陣急促的鈴聲打斷,手機上顯示聯系人——江傑。
“江局。”
“任臨風,你手頭上的綁架案一定要抓緊破案,确保孩子的安全。”江傑語氣越來越嚴肅,“和你透個氣,上面出了一些吸血鬼管制區的政策,文件馬上要下發的,不知道哪一個環節洩露了。本來管制區計劃悄悄推行的,現在又在這個風口上,這個綁架案影響非常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