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課。
沈懷川從包裡掏出裹得嚴實的還熱乎的包子,故作不在意地說:“給你帶了早飯。”
江栩甯眼皮沒擡,“我吃過了。”
自習課。
沈懷川把卷子刻意地攤在桌上,指着一道大題問,“這題怎麼做?江老師教教我呗。”
江栩甯沒說話,為了避開交流,接過卷子寫下了解題思路,又給遞了回去。
“……”
沈懷川想繼續胡攪蠻纏,可看着那詳細得跟教案似的筆迹,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周五的最後一節數學課按照慣例進行數學小測。
收卷子的時候,沈懷川想着江栩甯坐在靠裡的位置,出去不方便,本想幫他一起交了算了,可手剛伸過去還沒接着卷子,江栩甯自己站起身來,仗着自己清瘦便從他椅子後的空隙出鑽出去,自己把卷子交到了數學課代表徐承理手上。
沈懷川:“……”
徐承理剛收完中間一條同學的卷子,看到江栩甯自覺地走過來,眼底閃過一絲疑惑,視線越過人群掃過沈懷川所在的方向,若有所思地頓了頓,又很快消散了。
卷子收齊,老師宣布放學。
學生們笑鬧着收拾東西,又三五成群簇擁着離校,舍不得晚上的時間似的相約一會要去哪裡吃晚飯。
這是最後一個沒有晚自習的日子。從下周開始,四中全體高二學生即将開始半強制性的晚自習。雖然大家心裡都多多少少有些意見,但抱怨的話也僅僅停留在嘴邊。
畢竟時間一點一滴地溜走,高三的緊迫感伴着未來不确定性的焦慮充盈每個人心髒,再蔓延到身體。
沈懷川雖然臉皮厚,但經過這幾天的冷戰,心跟着熱情一起涼了大半,沒沖出去繼續跟着江栩甯,跟個暗衛似的護送對方回家,但一句話也不能說。
他倒是沒想到,自家溫溫柔柔安安靜靜的漂亮竹馬,也有這麼會折磨人的一面。
沈懷川看着遠去的人影,強烈克制着不爽,咬着牙把書包收好了,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徐承理出現在了身側。
“跟江栩甯吵架了?”
對方冷不丁的一句話讓沈懷川逆鱗豎起。
徐承理見人沒回應,笑了:“别多想,他沒跟我說什麼,是我自己看出來的。”
連徐承理都看出來了。
沈懷川也懶得辯駁,幹脆承認了:“是,但也不算吵架吧,有件事我沒做好,江小甯挺生氣的,幾天沒理我了。”
徐承理知趣地沒問兩人發生矛盾的原因,而是破天荒地開了個玩笑:“我看你這周天天湊他跟前,跟哄小姑娘似的,他也不領情。”
“什麼叫哄小姑娘?你身為風紀委員不能正經點嗎。”沈懷川邊走邊說,“不過這也不怪他不領情,畢竟是我做錯事情在先。”
徐承理:“雖然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但能讓江美人氣成這個樣子,還挺少見。”
沈懷川:“……”
他好想把徐承理的嘴巴縫起來,但找不到線,“你再火上澆油我就把齊越喊來了,上次生日你送的那一整套三五,他還沒找你算賬吧?”
徐承理搖搖頭:“我為齊越和他爸親子關系的修複做出了卓越貢獻,雖然嘴上不說,但我相信齊越對我隻會有滿滿的感激,怎麼會找我算賬?”
對方的語氣過于正經,導緻沈懷川一時間分不清楚徐承理到底是真的還是在搞抽象。
徐承理陪沈懷川走到校門口,他家的車已經在學校對面等着了。
臨别之前,沈懷川聽見徐承理慢條斯理道:“在我看來,對付江栩甯這類人的情緒,會很困難。”
一個平時很少表露情緒的人往往把累計數倍的心裡活動都藏在了心裡,一旦爆發,便極端反常,一發不可收拾。
沈懷川擡眼:“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要搞清楚他的心結到底在哪,才能盡快結束幼稚的冷戰。”徐承理雖然平時不動聲色,但看事情還算是一針見血,“他不喜歡表達,你就表達,他不見你,你就去見他。反正你近水樓台,多跑兩趟也不麻煩。”
沈懷川有些驚訝,徐承理的話不無道理,“你是說……”
“我的意思是,你該學學怎麼哄人了。”
徐承理語不驚人死不休,但話不糙理也不糙。
沈懷川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對方已經先行一步坐上回家的車了。
哄人?
可他現在不就已經在哄了嗎。
堅持不懈地帶早餐、跟屁蟲似的跟在江栩甯後面上學、沒臉沒皮地找話題……如果這都不算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