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學校多,開在學生街的網吧不愁生意,基本一到傍晚,就會有源源不斷的年輕人進店開機子。
但這也導緻店内的人員魚龍混雜,缺乏監管。
沈懷川陪着齊越剛剛進過網吧後巷的時候,便看到好幾幫人成群結隊地在角落裡吞雲吐霧,一股難聞的煙味飄散到燥熱的空氣裡,惹得沈懷川打了個噴嚏。
“是他們嗎?”他問。
齊越搖頭:“不是不是,為首騙我們錢的那個人是個紅毛,他們都叫他路哥,昨天晚上他跟我說的是晚上八點,在網吧裡面等我。”
“行,那我們先進去。”沈懷川了然,卻存了個疑慮,這姓路的說要單挑,卻放着深巷街角這種隐蔽位置不要,還約在網吧裡面這種有監控攝像頭的地方,不太專業,有點奇怪。
但這樣也好,本來他就沒打算真要跟他們幹起來,能坐下來商量把齊越的錢讨回來,皆大歡喜。
齊越駕輕就熟地找老闆開了兩台電腦,沈懷川便順勢坐下了。
他平時很少來網吧玩遊戲,主要是因為老爸在他中考考進省重點那一年在家裡配了個主機和顯示器,當做是獎勵他好好學習的禮物。所以沈懷川通常情況下都在家裡光明正大地玩。
而齊越不一樣,他家裡管得嚴,可也正因為這種“嚴”,他才掌握了各種可以背着家裡渾水摸魚的技能。
這會一挨上電腦,齊越白天那點恐慌跟消失了似的,登上自己的賬号就開始單排對抗了。
“……”
沈懷川非常無語,盯着自己那台電腦的桌面,百無聊賴地點開了某站的高中數學基礎鞏固課。
這是江栩甯之前推薦他看的免費網課,他才看到幾何部分便因為齊越過生日、微信小号掉馬等一堆事情擱置了,現在正好有空,便幹脆戴上耳機開啟了學習時間。
沈懷川邊聽邊掏出他那個磕碜的筆記本,寫寫畫畫了一堆隻有他看得懂的潦草筆記。
周圍有幾個路過的哥們看見他屏幕裡的教學視頻,均是跟見着怪胎似的笑着投去了詭異的目光。
一節課網課四十五分鐘過去了,四周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沈懷川合上本子,察覺到了不對勁,慫了兩下齊越的肩膀,“大越,快九點了,你說的人怎麼還沒來?”
身側的齊越剛剛結束一把緊張刺激的遊戲,才緩過神來,看了眼手機,一驚:“對啊,一轉眼都晚上了……我去,他們不會是騙我的吧,你等着我給羅奕發個消息問問他。”
“嗯。”沈懷川放下耳機,往網吧的大門瞥了一眼,卻是注意到了剛進來的四五個打扮的跟殺馬特似的混混。
為首的那個高個子,正正好染了一頭紅色的頭發。
“沈哥,我問了,羅奕說他壓根聯系不上那幾個人,說不準就是在玩我們呢,這會他們剛下晚自習,他……沈哥?”齊越話還沒說完,也跟着沈懷川的向右的視線注意到了門口的來人,原地愣住了。
紅毛嘴裡還含着跟煙頭,對上齊越的臉就朝他們走了過來。
齊越有點激動:“來了來了,就是那個人!”
沈懷川微微點頭,靜觀其變。
“嚯,路哥,這小子還真敢來啊。”後方的小弟低聲笑道。
被稱為路哥的紅毛也跟着戲谑地笑了,那張白得跟抹了牆灰似的臉蛋莫名看起來有點邪,“齊小兄弟這麼準時呢,真八點就來候着了啊?不愧是四中的乖乖學生,就是不一樣。”
齊越氣不過,明明是對方騙了他的錢,還那麼嚣張,“我幾點來關你什麼事,總而言之,先把充裝備的錢還給我!”
紅毛長得高,這會居高臨下地湊近了齊越,語調調笑,卻透着點威脅的意思:“喲,這會還兇得起來呢——你也不想你爹媽,你班主任知道你每天晚上來網吧開黑吧?”
此話一出,齊越臉色瞬間不好了。
紅毛繼續說:“哎,小兄弟,我這也是用心良苦,給你個教訓讓你好好學習,以後跟你那小同學都别來網吧玩遊戲了。”
齊越氣不打一處來:“你的意思是,你們騙錢還是為我們好了?!”
紅毛冷笑一聲,面色忽然變得陰狠起來,“話說那麼難聽做什麼,這不叫騙,叫交易。當時不是你自己拜托我們買遊戲裝備和升級材料的嗎?如果你現在問我們要錢的話呢……很遺憾,那兩千已經被我和我的兄弟們分了,全、部、花、光、了。”
齊越氣得滿面通紅:“你——”
紅毛雙手抱臂,絲毫沒有要道歉或者還錢的意思,身後那幾個小弟也是有樣學樣,擺出了同樣兇惡的表情。
沈懷川覺察到對方的無賴,不動聲色地把齊越按回座位,自己則仰起頭,雙眸的視線對上了那為首的路哥,“路哥是吧。”
紅毛挑眉,“嚯,你是誰啊?我怎麼不記得認過你這個……咳咳,小弟。”
沈懷川趁着紅毛和小弟擺譜的時候站起身來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優勢在此刻便展現出來,或許是因為他過于硬朗俊氣的樣貌,紅毛的氣焰被壓了一頭,用咳嗽來緩解剛剛被唬住了的尴尬。
“兩千而已。”沈懷川把齊越護在身後,盡量壓低聲音不引起周圍顧客的注意,“我相信對财大氣粗的路哥來說,不是個什麼很大的數字。”
紅毛剛想插嘴,又被沈懷川打斷:“但是對于我們小齊來說,這可不是什麼小事,他家管得嚴,如果搞不好發現他少了錢,再一盤問,找學校老師談話,調個監控什麼的……說不準是會追究你們責任的。”
紅毛不上套:“哼,你是這小子的朋友,來替他出頭的?你怕是不知道吧,這家網吧——我叔叔開的,監控是好是壞,有沒有人看着,我能不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還想追究責任,别搞笑了。”
“……”